另外4个人后来曾经想过,哈萨克人当时到底要说什么呢?
他们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纠结于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也许只是一种人类通有的毛病,越是没说完的话就越在意,如果说完了,可能转眼就忘了。
这当然纯属胡思乱想,因为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第一个字刚出口,说话的人就和从天而降的门兴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变成了一滩不分彼此的肉泥。
一刹那,只是一刹那,上一个瞬间他还活蹦乱跳,和大家有说有笑。而现在,连哪块骨头是他的都分不清楚。
四个人直挺挺地愣在那里,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
直到西斜的阳光晃到了他们的眼睛。
他们又上路了。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再欣赏风景。
“哼!香克利那个老东西,平日整天嚷嚷什么生呀死的就罢了,关键时刻竟然心软,违抗我的命令,暗中刮风救他们。本来我是要在这里让他们损失一半的。真是看我要倒了,就一个个都反了!”神殿里,布拉特正大发雷霆。
“您别生气,他不是已经被您收回力量关起来了么?”瓦尔克递上一杯热茶,“而且,接下来就是那位先生。他是个冷血杀手,不会留情的。”
“嗯,也是。”布拉特的脸上又有了笑意,“听说豪强不在,各国内部已经乱套了,什么小鬼都冒出来了。魔力鸟、范加尔还有那个贝尼特斯什么的,也被那些地头蛇弄得狼狈不堪,都要滚蛋了。哈哈,越乱越好。普拉蒂尼以为他可以坐收渔利,殊不知我也有后招。哼!你先在这儿盯一下吧。我去泡个热水澡。一边享受沐浴,一边看着他们在冰天雪地挨饿受冻,别有一番滋味啊。”
目送志得意满的主人离开,瓦尔克扭头看着眼前的水晶球。
那上面浮现着一张张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面孔。
我只能看。
我只能看,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切,到底对不对呢?
大黄蜂已经走了很久了。2个月,也许是三个月了。
路仍然很长,仿佛没有尽头。
对他和他的同路者们而言,这条密林中的路,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里没有什么。
坏消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走了没多远他们就发现了,一声鸟鸣,一阵虫嘶都听不到。
上路时是8、9月份,显然不应该这样。
有人去找食物,有的回来了,空着手,肚子咕咕叫得更厉害了,有的则没回来。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在这个积雪常年不化的密林里,除了树皮、草根、枯叶、雪水,没别的可吃了。
对于一群伤者,这样的食物,跟没有有何区别呢?
答案是,有的。区别就在于,它让人在饿死前更不像人。
饿疯了的人们,确实不像是人了。
各种刀具在树干上噌楞作响,一双双手把积雪覆盖的地面刨成了陷坑阵,远远望去,就像刚挖开还没下葬的坟地。
当一切可吃不可吃的东西都已吃光,绝望中的人们忽然想到,不是还有肉吗?
于是,据后来幸存者也许有些夸张的说法,每个人看自己身边同伴的眼神都变了,“白天发红,夜里闪着绿光,像狼一样。”
晚上没人敢熟睡,那样说不定明天一早就会到别人的肚子里取暖。
这样只会让人更虚弱,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
每一个人都努力站立着,同时希望别人倒下。
只要双腿一软,就不可能再站起来。哪怕没有断气,对于饥饿中的生物,这都不是问题。
就连摩纳哥也不例外。
大黄蜂、红仙子、马赛·····这些人还在坚持。
他们努力想保住自己最后的尊严,尽管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移动步伐已经成为了下意识层次的东西,大脑在渐冻,神经在麻木。
前面,是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