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9点 巴黎城内
在付出数十万人的生命为代价之后,精疲力尽的南方入侵者终于把已成废墟的首都还给它原本的主人。巨大的弹坑和刺鼻的血腥味是他们留下的唯一印记。
坑坑洼洼的街道两侧,找不到一栋完好的房屋。人们的脸上依旧写满恐惧和慌张。
奉先坐在几乎被削平的王宫门前,正盯着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喷水池出神,任由那变形的喷口流出的污水漫出池壁,湿了裤脚。
“我会努力活到你回来的时候的。”
现在我回来了,可是,你在哪儿?你答应我的承诺呢?
奉先不知第几次抬头四下张望,想要找到那抹熟悉的背影。
是幻觉吗?他真的看到一个身影越走越近。
“是不是有点失望,不是你想看见的那个人。”蓝狮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完全不在乎地上的尘土和水迹。
“你来干什么?”奉先没有扭头看这个不速之客,仍然盯着前方灰蒙蒙的天空。
“来找你喝酒。”蓝狮掏出两瓶威士忌,“有没有胆量整瓶干?”
奉先看了一眼递过来的酒瓶,缓缓伸出右手,接了过来。
盖子被拧开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响起。
“听说仁王真的把黑衣使者解散了。”
“啊,是的。”奉先又狠狠闷了一口。
这酒够冲,过瘾。
下午1点 科隆城外某墓地
“表哥,你们一家可以安息了。”公羊在一块刻着一家四口人名字的墓碑前喃喃自语。
“真的吗?”站在后面的仁王并不这么认为。
“难道还另有真相?”
“我不清楚。小梅和她的部下都已经死了。有些真相,永远也不可能浮出水面了。我也没有心思去查了。”
“仁王~”公羊语气里有些难过。
“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还给你们自由。”
“仁王,您真的不要我们了吗?我承认,黑衣使者里混进这么多异己分子是我的重大失误,但是请您——”
“不,不是你们的问题。”仁王摇了摇头,“从一开始我就选错了路。这一年来我经历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我觉得,堵住老百姓的嘴巴,不让他们说话,并不是最佳的统治方式。时代变了,我不能只让人们怕我,建立在畏惧基础上的统治,远不如以敬仰为基础来得可靠。这样把全国变成一个大监狱,我累,你们也累,所有人都时时刻刻活在紧张的氛围里,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如果我早点想明白,也许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
“既然您已决定了,属下只能服从。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去做你们自己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找个老婆,生一窝小崽子。这就是我下达给你们的最后命令。”仁王脸上露出了公羊从未见过的温柔。
公羊被彻底震住了。
仁王说的对,他以前从未敬仰过他。忠诚,只是出于自小的灌输,和畏惧。
直到这一刻。
公羊冲着仁王远去的背影鞠了一躬,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想要给一个人鞠躬。
仁王刚转过拐角,就停住了。
他看见了一个人。
“很洒脱嘛,早点这样不就好了。”克林斯曼话里暗含讥讽。
“你来干什么?”
“不是我要来的。”克林斯曼指了指远处的墓碑,“是他托我来的。”
“他?”
“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另一个墓地看看啊。”
克林斯曼依然在笑,完全无视仁王惊讶困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