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的未来

“打开练习册，做第56，57页。”

戴小竹按了按太阳穴，最近头疼得越来越厉害了。她正值小升初，很令人头疼的时候。

六年级下册的最后几周让戴小竹经常疲惫不堪，无聊和千篇一律的学校生活让她对学习充满了抵触和疲惫感。

最折磨她的是未来的未知感，通往未来的路是如此模糊，戴小竹不喜欢这种模糊感，她就像薛定谔的猫，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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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下六上及其重要，最重要的是六上有附加题，总分360，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能不能上好初中就靠这一拼了！”

妈妈一边看着戴小竹的单元卷，一边忧心忡忡地说，她不喜欢妈妈说这些，这只会加大她的疲惫和紧张，有时候戴小竹比她妈妈都希望自己能考一个好初中。

戴小竹也不算差生，按理说正常发挥也不会差到哪去，可学生们总是会害怕自己发挥失常，“发挥失常”这个词一直在戴小竹脑海里挥之不去，仿佛要把她撕碎。

“你打算去哪个初中啊？”体育课的自由活动中，朋友阿慈问戴小竹，“你这么优秀，一定能去十二中吧。”

十二中是整个北京市数一数二的好初中，也是戴小竹最大的梦想。

戴小竹礼貌地笑笑，回答道：“还说不好呢，能上当然最好啦。”

阿慈皱皱眉：“你肯定能上十二中，我肯定上不了。”

“别这么说，说不定能被抽到呢。现在教育部规定也可以摇号分配学校了，和……抽彩票差不多。”戴小竹还是希望自己能和阿慈考一个初中。

戴小竹不喜欢学习，回到家她打开手机，刷起了抖音，书就摆在面前，但她不想学。

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了，又什么都没学会。我又该复习什么呢？她想，与其为了复习熬点头发，不如多放松放松，顺其自然就不会考差。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戴小竹从没有考得特别差过。

每次打开书，想起老师和妈妈的督促时，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就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让妈妈老是为她生气，戴小竹讨厌生气的妈妈。

“你想想，五年级上册的期末考试你没考好吧，很明显就是因为卷面分，不信你去问老师？你现在还不注意，到时候就上个破初中吧！”翻旧账是妈妈的最大爱好，也是戴小竹最讨厌的事。

草……戴小竹捏紧拳头，她讨厌妈妈说这些话的神态，那样子就像她自己是多么成功的人似的。戴小竹努力抑制着自己砸东西的欲望：妈的，以为我不想穿越回去把成绩改了呀。

翻旧账又有什么用，只会让戴小竹更加自卑和难受，每次生气过后都是心里翻江倒海的悲伤和无助。

那一瞬间感觉就像被世界抛弃了似的……

卷子，测试，作业。卷子，测试，作业……

父母，老师，成绩。父母，老师，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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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得怎么样？”妈妈焦急地问刚出校门的戴小竹。

“还行，这一年的题挺简单。”考完试并没有让戴小竹感觉解脱，她害怕自己万一考好了，妈妈知道了会是什么神态，想到这她的眼睛又有点酸，全身累得没有力气。

戴小竹突然想起一个很流行的文案：父母和老师只会问孩子考得好不好，却从来没有问过孩子累不累。

累啊……如果真的有人这么问她，戴小竹可能会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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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后3周，上完一次游泳课，妈妈问戴小竹：“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吗？”

戴小竹心里一颤，她慌张地望向妈妈的脸，不是扑克脸，不是冷漠和后悔，倒是挂着一个“我早就料到了”似的微笑。

她摇了摇头，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她在心里念叨。

“你知道你的英语考了多少吗？”妈妈的笑容更加明显了，让戴小竹有种窒息感，她的眼神像一双手紧紧掐住了戴小竹的脖子。

戴小竹再次摇了摇头，英语是她最好的学科，不会考砸吧？

“117，你们班的中等生都考了119！”

117……

戴小竹感到头晕目眩，怎么可能英语不都应该119起步的吗？她感觉脚下的大地变成了虚无，自己是悬在这个空间里的一只渺小的蚂蚁。

“你排到了整个区的1600多名。”妈妈低着头叹了口气。

戴小竹看清了未来的路，一片灰暗。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发挥的很好啊，为什么，为什么……

不甘于现状，不想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完一生，可是这次失败让戴小竹更加自卑和恐惧，她害怕之后的中考，高考，会步小升初的后尘。

她对未来充满了恐惧，戴小竹多希望有一个人会温柔地抱住她说：“没关系，没关系……”

可是，有关系啊……

戴小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迷迷糊糊地离开了游泳馆，想努力搜寻六年级上学期时自己的疏忽和考试时的错误。

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在模糊的记忆中只有一行字显得特别明显——你完了。

儿时所有的渴望，梦想和追求全都完了，它们都有可能像这次小升初一样破灭，而且没有原因。

戴小竹哭了，是无声的哭泣，她不想去擦眼泪，她知道这段经历留下的伤痕是擦不去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未来又是一片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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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找寻上好初中的机会是爸爸妈妈最担心的事，这次，他们再次帮我向一个中学投了简历。

周日上午我去上编程课，妈妈却意外接到了来自那所中学的面试电话，戴小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当时的心情。

错失机会的担心与害怕，依然有机会的喜悦与兴奋，但是她很清楚失去这个机会带给戴小竹的将是更大的痛苦。

戴小竹紧张地走进面试教室，凭着自己温柔的语气和较好的简历博得了两位老师的好感。

“这孩子性格不错。”旁边的男老师说。

整个六年级下册这一天是唯一有色彩的，戴小竹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尚且有机会。

她在“未来学校”的操场上欢呼着，跳着，大笑着，灰暗的日子中终于出现了色彩。

戴小竹的生命中又开出了第二朵懵懂的新芽，那是初中。

哦，懵懂的未来，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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