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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童年”

暗夜中的城市

十几年前。

樱都模范学校的地下实验室。

三十名孩子被固定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输液瓶中的液体留下。他们只能依靠着输液瓶中的营养物质维持生命。

嗒。嗒。嗒。

这里的孩子基本都是从世界各地找到的孤儿。

他们并非单纯的人类,而是拥有着部分非人类血统的孩子。

这听起来或许很不可思议,但却是真的――这些孩子中有一大半拥有着四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的精灵血统,剩下的则是有着部分幻兽血统的孩子。

不过在他们中有个特例。

那个有着一头蓬松卷发的女孩。

她是唯一一个拥有着妖鬼血统的孩子,而且她也并不是孤儿。

她是,实验团队中科研人员的孩子。

这些孩子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从001―030。其实原本是050的,只不过那20名孩子已经因为实验的失败而相继离去,幼小的生命就这样消逝。

当然了,这里永远不会缺人。因为他们会不断地从世界各地寻找这些特殊血统的孩子。

来进行,残酷的『人体实验』。

魔物是由这些非人类堕落而成的,那么只要在这些生物的体内找到相似之处,就可以消灭魔物。

牺牲少部分孩子,从而拯救全人类。

不仅如此,这些生物所具有的特异功能可以用于军事,可以成为大型生化武器。

或许这也正是那对科学家夫妇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为实验对象的原因吧。巨大的利益诱惑之前,他们放弃了原本就淡薄的亲情意识。

科研人员1喂,小鬼们,现在进行第六次模拟实验。

所谓模拟实验,也很简单。让这些孩子利用法术,去对抗强大的魔物。

没有人记得他们只是一群平均年龄不到六岁的孩子。他们的眼里只有巨大的利益和所谓的正义。

一次模拟实验下来,所有孩子都已经伤痕累累。

他们终于得到了一点休息时间。

凌音羽这就是我的童年。

凌音羽每一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凌音羽醒来,输液,进行模拟实验,输液,进行模拟实验,输液,接受法术训练,休息。

凌音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一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

对于孩子们来说,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输液时的聊天。然而,幼小的孩子们也懂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精灵与精灵在一起,幻兽与幻兽在一起。

而唯一的妖鬼血统,则一直被孤立。

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对于那些冷血无情的研究人员,他们从不在意那些孩子的心情如何。

强度过大的实验和药物的滥用使得那孩子原本乌黑的头发变成了灰色进而变成银白。像是妖怪一样。其他孩子那样说道。

凌音羽这样的单调的生活一直持续着。直到那只小猫出现。

那是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猫,大概是不小心进了地下实验室吧?无论如何,它看起来饿坏了。

那些孩子欺负它,虐待它,只有她抢过了那只小猫,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并且悄悄把输液瓶中剩下的葡萄糖喂给了它。

她给它起名“黛丝”。

谐音death。是她本人唯一的意愿。

枯燥乏味的生活仍在继续。但是,在她六岁那年,她的世界出现了光。

那位科研人员带着两个孩子走进了实验室。那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很好看。女孩的脸上带着阳光灿烂的微笑。男孩略微有些胆怯的样子,往科研人员是身后缩了缩。

科研人员摩原这就是那些[实验体]。

惠愿安可是,他们不也都是些孩子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科研人员摩原惠愿安,现在的你是无法理解大人的。不过等你长大之后你就明白了。这都是被迫的。牺牲少数人和世界被魔物毁灭,你要选择哪一边?

惠愿安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还那么小……

科研人员摩原没关系。他们早就无感情了。

确实。没有感情,不会感受到痛苦。

因为已经习惯了痛苦。

尤其是那个白发的女孩。

011号。

科研人员摩原好了,我还有工作。惠愿安,莫柯佐,你们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别给我惹麻烦。

莫柯佐好的,老师。

小莫柯佐乖巧地回答。

实验室内的孩子们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两个外来者。

随后他们又各自玩了起来,只留下011号一个人站在角落里。

惠愿安你好,我叫惠愿安,很高兴遇见你!

惠愿安跑过去。

凌音羽……

惠愿安嗯……我们可以做朋友嘛?

凌音羽朋友?

凌音羽朋友,是指在任意条件下,双方的认知在一定层面上关联在一起,不分年龄、性别、地域、种族、社会角色和宗教信仰,符合双方的心理认知、可以在对方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

凌音羽的脑海中闪过被强制录入大脑的记忆。

是的,她的大脑相当于一个百科,可以“搜索”到各类知识。唯独无法拥有感情。

惠愿安是呀。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嘛?

凌音羽我……我不知道。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出现如此奇怪的感觉。但是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惠愿安算啦。等你什么时候同意了一定要告诉我哦。你要吃糖嘛?

凌音羽糖?

凌音羽糖类物质是多羟基(2个或以上)的醛类或酮类化合物……

惠愿安不要想的那样复杂啦。糖就是会给人带来快乐的东西呀。

凌音羽快乐?

惠愿安莫非你真的没有吃过糖嘛……那种感觉与输葡萄糖是不一样的!

惠愿安像是变戏法般掏出一块包装花花绿绿的东西。

惠愿安把外面的包装纸打开,然后放进嘴里吃掉就好啦!

凌音羽嗯……

刹那间,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在脑中弥漫。那是……幸福?

惠愿安这就是甜的感觉哦!你喜欢嘛?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见面我还给你带糖吃!

凌音羽这……?谢谢……

没有人教过她这么做,但是下意识却想要这么说。

凌音羽还有……如果可以……请……帮我照顾一下它……

这是凌音羽平生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她拍了拍床,从床下走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凌音羽可以……嘛……它在这里会被人发现……

惠愿安这个倒是没问题啦,学校里允许携带宠物,而且它看上去确实需要好好洗个澡。

惠愿安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这些词的意思吧……没关系,我会告诉你的!

惠愿安你从出生起就在这里了吗?

凌音羽在我刚刚开始拥有记忆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惠愿安好惨啊……那你一定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吧……

惠愿安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讲外面的故事!

惠愿安不过现在我得走了,我老师在叫我了。再见!

小惠愿安挥挥手,向门外跑去。

凌音羽再……见?

那孩子漆黑一片的世界出现了一丝裂痕。

来自外面世界的光透过裂痕照射进来。

自那之后,惠愿安每天都会悄悄去地下实验室找她,给她讲故事。

而她也逐渐拥有了人类的情感。

惠愿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凌音羽名字?

凌音羽011号。

惠愿安不是编号啦,是名字,名字……诶,你该不会没有名字吧?

凌音羽可能吧。我并没有像“愿安”一样好听的名字。

惠愿安那你介意我给你取一个嘛?

凌音羽无所谓。

惠愿安那……011……我记得你的父母好像姓凌吧。

凌音羽父母?他们早就已经不把我当成家人了。我只是实验体而已。

惠愿安不过正常情况下孩子应当跟随父母姓……你特有的法术是心音之术对吧?音和1读音类似……

惠愿安至于剩下的那个字,嗯……

惠愿安就“羽”吧!

凌音羽羽?

惠愿安拥有羽毛的小鸟可以在天空中自由飞翔,而我希望你也能拥有自由!

惠愿安总有一天你将会来到一个美好的世界,在那里你将不再是实验体,而是拥有情感的人!

凌音羽那样的世界是不会存在的。

惠愿安那就由我来创造好了!

凌音羽

那刻如坚冰般冰冷的心被阳光融化。她的话语触动了她的心弦。

凌音羽曾一度厌恶这样的世界。可是这样的世界因惠愿安的出现拥有了光,有了存在的理由。

凌音羽音羽……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很喜欢。很喜欢。

凌音羽也……很喜欢你。赐予“凌音羽”生命的人。

好景不长。一次模拟实验中,一名火之术的使用者引发了火灾。

故意的。

那孩子想要这个实验永远埋葬在地下。

地下实验室浓烟滚滚,已经有不少孩子和科研人员倒下。

而011则冷漠地站在大火之中。火很快就要蔓延上来了,不过她不在意。

她从枕头下翻出来花花绿绿的小纸片,紧紧握在手中。

那是惠愿安给她的糖的糖纸。每一张她都留着。

即将被大火吞没的她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凌音羽只要有过这些就足够了。我很开心遇见你。再见,我最爱的惠愿安姐姐。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凌音羽是谁?!

那个熟悉的身影拿着水杯,一边四处泼水,一边叫着凌音羽的名字。

惠愿安太好了,原来你还好好的……水杯里的水快不够了,我们快走……

惠愿安言语中说不出的激动。她一把拉起凌音羽向楼上跑去。

凌音羽只是跟随着惠愿安的脚步。

惠愿安太好了,赶上了……

惠愿安突然捂住凌音羽的双眼。

惠愿安3,2,1,睁开眼睛!

凌音羽睁开眼睛。

湛蓝的天空,漂浮的白云,阵阵微风,还有远处高大雄伟的建筑物……一切都与惠愿安描述的一样,甚至要更美。

惠愿安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凌音羽好美……

惠愿安对了,还有你的小猫。

惠愿安莫柯佐!

莫柯佐我,我来了……

小莫柯佐抱着一只白猫颤抖着走过来。

惠愿安他是我弟,莫柯佐。不要在意,他从小就比较怕猫。看,你的小猫黛丝!怎么样是不是都要认不出来了?

凌音羽嗯……嗯!

惠愿安对了,你想再看看这幢实验楼吗?

凌音羽默默转身。

冲天的大火埋葬了一切,埋葬了曾经的同类,名义上的父母。

不过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凌音羽冷漠地看着大火,随后转过身来,望向樱都模范学校的校园。

她从惠愿安那里接过小猫黛丝,幸福地笑了。

大火烧毁了一切,包括011。

你好,凌音羽。再见,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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