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陆晚闷闷地整理行李。
她想逃离学校,但是对于她来说家也不是什么避风港。不,也许家让她更痛苦。
快到12:30了,陆晚拿着离校单和大大小小的行李往校门口走。
“离校单呢?”陆晚刚坐上车,母亲郑欣不耐烦地问,“快点。”
陆晚拿出折好的离校单,“这里。”
“你干嘛了,谁欠你一百万了?”,郑欣察觉到陆晚的表情,“拉着个脸跟个老太婆的屁股一样。”
“……”,晚晚无言。
“问你话呢!有没有礼貌?”,郑欣没有放弃,“谈恋爱了?”
“没有。”的确没有,因为已经分手了。
“不想和你说了,什么脾气。”郑欣无言,车内陷入一片寂静。
晚晚自顾自想着心事,畅享以后自己一个人无忧无虑的生活。
车内一片死寂,陆晚的心声仿佛被无限放大,喊着“自由!自由!”响彻云霄。
回到家,家里熟悉的香薰味道弥漫过来,陆晚被呛到。
家不算大,却让陆晚十分心慌,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至少她走在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提心吊胆。
“去洗手,等下爸爸回来就吃饭。”郑欣说道。
陆晚的爸爸,陆泽,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家里大小事务几乎都要经过他的同意。而郑欣,虽然能力不差,但是做任何事情也总是顾及陆泽的面子。
“我回来了。陆晚在家了吗?”,陆泽扯着嗓子。
“回来了。”郑欣把手往围裙上蹭了蹭,“准备吃饭吧。”
陆晚拖沓着脚步从房间里出来,眼神不定。
“怎么了?”陆泽关心道。
“没啊。”陆晚的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
“吃饭吃饭。”郑欣催促。
“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陆泽问。
陆晚一颤,“不好,班里二十几,段里两百多。”
“你怎么搞得?”陆泽重重地砸筷子,站起身来,“小孩子读书都读不好,你有什么用?你活着干嘛?考两百多名你还有高中读吗?”
“……”陆晚没有感觉,也不觉得委屈。
“都是你啊,干嘛不盯紧她?考成这样,干脆别读书了!”陆泽狠狠地看着郑欣,怒吼道,砸门而走。
“你说说你,为什么考成这样?试卷很难么?还是你根本没心思读书?”郑欣质问。
“我也想读啊,我语文和科学都不好,我也想读好啊。”陆晚扯着嗓子。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多少个辗转反侧,多少个暗无天日难挨的白天,就快要把这个女孩搅碎。
家,什么是家。
陆晚泣不成声,透不过气,停不下来。
“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郑欣凶狠地说,“别吃了,哭着吃进去,这饭能消化吗?!”说着,就把陆晚的饭碗夺走。
眼泪泡发了嘴里的最后一口米饭,湿漉漉的含着,陆晚却从未觉得一口饭竟然如此难咽。
“赶紧去学习,别在这哭了,哭有什么用,你妈死了还是你爸死了。没有死人就别给我在这哭!”每一次都是这句话,不是死人了,就没什么好哭的,这是成人的世界吧。
陆晚匆匆站起来往房间走,“给我把脸洗干净,像什么样子!”郑欣大吼。
“哐”的一声,厕所门被一阵风砸向门框。
“你砸什么!你还有理了?”郑欣发了疯似的大吼。
陆晚怔怔,身体靠向门,腿脚无力,缓缓蹲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让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长舒一口气,晚晚便站起来快速洗好脸出门。
陆晚刚打开门,就看见郑欣堵在门口,“陆晚,你砸门什么意思?”
“风吹的啊!”陆晚刚憋回去的眼泪夺眶而出。
“别再逼我了!”陆晚的心仿佛发了疯一样,要往外钻。
“门都控制不好,怪不得考试考不起来。”郑欣不耐烦地说道。
陆晚按耐住自己想冲出去的步伐,假装镇定地走回房间。
坐在书桌前,陆晚的眼泪更加汹涌。她抄起桌上的笔,往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扎,扎出一个一个一个鲜艳的红色小点。
陆晚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不一会儿她就警觉地坐了起来,害怕郑欣突然闯进来。
胳膊上的红点渐渐放大,血没有溢出,在皮肤表层凝固,陆晚抽了张纸巾盖在自己的手臂上,便开始写作业。
晚上吃完饭以后,她继续躲在房间里写作业,家里的气氛极其压抑,她知道,这回自己犯得是“死罪”。
三天的假期匆匆过去,父母无时无刻都在盯着她。
“这点事都干不好,怪不得考这么差。”
“动不动就摆张臭脸,怪不得考成这样。”
就连家里来了亲戚一起吃饭,饭桌上也在讨论,哪门功课考多少分,别人都考了多少分。
每当面对这些,心里的陆小晚都会开始祈祷,“快长大吧,快离开吧。”
如果人生的进度条可以快进到的话,那就马上拉到结尾吧,最后一分钟,我一定要在谁都不认识的城市。
陆小晚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可她根本不知道,重新开始哪有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