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醒愣了愣,轻声道:“喜欢…”
说完却忽然有些后悔,生怕哥哥会听到了这两个字。
“哥哥,没事的。”
江锦宸抽了抽鼻子,“阿醒,我…”
江醒有轻轻拍了拍哥哥的背,“好啦,哥哥,这么晚了,你也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你要是愿意,今天晚上就睡在我的房间里吧…”
江锦宸忽然放开了江醒,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
“怎么了?哥,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江醒疑惑道。
“没有。”
“那是怎么了?”
“阿醒…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嗯。哥哥,你问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的哥哥,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江醒一愣,又笑了出来,摆手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是你的弟弟呀,没有这种如果的。”
“阿醒…不喜欢哥哥吗?”江锦宸失落道。
“不是的!阿醒很喜欢哥哥,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喜欢到现在,哥哥,一直是我的榜样,只不过,阿醒对哥哥的喜欢,是对亲人之间的喜欢,不是爱情。”
江锦宸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阿醒,你快睡吧,我先回房间去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哥哥!”江醒忽然叫住他,“哥哥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是不是父亲知道了你和苏泽羽的事,不让你们在一起?”
“没有。我就是,觉得跟他并不合适。”江锦宸又是非常平淡地说一句,离开了房间。
“难道…真的是像父亲说的那样,我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江醒心中想道,但一点又一点的完全搭不上关系的证据却又杂乱不堪,得不出结果。
他又一股脑地全身钻进被子里去,一遍遍告诉自己:“睡一觉吧,明天早上睡一觉起来,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了,一切都像原来一样,一切都没有改变,睡一觉就都好了…”
江钰恒在书房里静坐了一会儿,又独自去了后院,来到江家的祠堂。
那里供奉着,从江家先祖开始,一直到上一个江家掌舵人的排位。有新的,有旧的,他们安详地成排列在那里,庄严而又深沉。
最新的那座,是牌上刻着“先父江临之位”的。
那是江钰恒的父亲,二十三年前,死于一场实验室的意外爆炸,那年江钰恒不过才二十一岁。
江钰恒慢步走到灵台前,拿起那尊排位,用袖子拭去上面落的灰,又放回原来的位置。
“父亲,你以前不是说,我太过于急功近利,在这条道路上走不远吗?你对我说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着,尽管已经过了23年了,我还是记得那样清楚,你说,任何一件事情,只要一旦和名利结合起来,就会变得不再纯粹,而做这件事的人,注定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走得很远。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我想向你证明,你是错的,我会在我选的这条道路上走得很远,我会成为,比你还要伟大的科学家,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我都会做到。只可惜你现在看不见了,但等到我成功的那天,我一定会再来这里告诉你。”
他说完,便从案板上的竹筒里取出一支香,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把香点燃,插到中央的那座香炉里。
“父亲,你再也看不见的东西,我会替你看着,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成功的。”
夜深愈寒,祠堂里静得死寂,就这样静静地等待一炷香燃尽,江钰恒才离开了祠堂。
第二天江醒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学校。
他坐在教室里,看看手上的手表,已经八点多钟了,但环顾教室四周,却没有见到苏泽羽,从进校门的时候,到拥挤而又喧闹的外面走廊,都没有见到过他的影子。
“苏泽羽…怎么今天没有来?”江醒心道。
“好的,同学们,那接下来我们开始点名。”
“李洋杨!”
“到!”
“孙青!”
“到!”
“苏祁!”
“到!”
“刘岑!”
“到!”
“顾苗苗!”
“到!”
“江醒!”
“呃…到!”
“苏泽羽!”
“…”
底下没有人回应。
“苏泽羽!”老师又报了一声,“苏泽羽今天没有来吗?”
“老师!”江醒举手道。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要说吗?请站起来说。”
江醒站起身,说道:“老师,苏泽羽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托我帮他跟您请个假。”
“好吧。我知道了,你先请坐吧。”
“嗯。”
“好,那今天我们所讲的课题就是,生命的历程和发展,请同学们把手中的书本翻到第34页。”
直到一上午的课程下来,到了放饭时间,都没有等到苏泽羽过来。
江醒来到学校食堂,打了一些饭菜,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出了江锦宸的电话。
“喂。阿醒?怎么了?”
“那个…”江醒忽然又有些不能决定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发生什么事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的。哥,今天,苏泽羽…他没有过来上课,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什么?!”电话里的江锦宸显然也对苏泽羽没有来上课这件事感到非常奇怪。
“哥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我…”
“哥,那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安心上你的课,我马上过去找他,没事的。”
“好…”
说完,电话便被江锦宸挂断了。
“但愿不会出什么事…”江醒自语道。
这边江锦宸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是心急如焚,接到电话之后,就立刻离开了侨大开车往苏泽羽所租的房子去了。
终于到了苏泽羽家所在的小区单元楼下,此刻心急如焚的江锦宸恨不得踩个风火轮直接飞上楼去。
他两步并一步地跨上小区的楼梯,终于到了苏泽羽家的门外。
“砰砰砰!”江锦宸用力敲着门,对着里面大喊道:“泽羽!开门!我是江锦宸!你开门啊!”
可却没有人回应,他于是又用力敲了几下。
这一回才听到门内传来由远及近的厚重的脚步声。
“泽羽,是我啊,你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里面的人大力拉开门,但那人,却不是苏泽羽。
“敲敲敲!敲什么敲?!家里死人啦!赶着带人回去奔丧啊?!”开门的人破口大骂道。
江锦宸见是个中年妇女,虽然心里火急火燎的,被这女人骂的几句话正触中了霉头,但为了问出苏泽羽情况还是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是您。但是…这里不是苏泽羽的家吗?苏泽羽,不在吗?”
“什么苏泽羽的家?这里是我家,苏泽羽他只是租的我家的房子。”中年妇女又大声喝道。
“那他现在人呢?”江锦宸急切地问。
“走啦,今天早上就走了。”
“怎么可能?!”
中年妇女紧皱着眉头,“什么怎么可能?”没耐心道。
“不是。我是说,苏泽羽,他今年才上大一,他还要上学啊,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就走了?他今天应该要去学校的。”
“他不上了。苏泽羽本来就不是湘江市这里的本地人,就是考到这里来的,侨大不是不给住宿嘛,所以才到我这里租了间屋子,本来这房子对面那一家,也是我家的,我一般都是住那里,但今天早上他走了,我就想着搬回这里住几天。”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我是问苏泽羽他为什么走?”江锦宸急着追问道。
“好像是昨天晚上,接到了家里的一个电话,说他家里有人死了。哎呦,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早上看他那眼睛,就肿得跟俩个核桃一样,估计是哭了半宿。然后今早他就跟我来结房租了。我还问他怎么就突然要搬走?不是才上大一吗?他就说,家里供不起他读书了。我看他把凉席呀,电脑啊之类的东西都给带走了,应该就是不会回来了。”
“我昨天晚上,在他最需要安慰,最伤心的时候,居然又给了他一棒子…”江锦宸心道,眼眶中不由自主的落下几滴泪来。
“欸!不是!你哭什么呀?!我说你这打听东打听西的,你到底是苏泽羽什么人啊?”
“我…我是他的朋友,我听他班上的人说,今天他没有去上课,就有点担心他,想过来看看,没想到…”
“欸。也是,挺好的一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了这么好的学校,家里没钱就不让读了,是可惜了的…”
“阿姨,那您知道苏泽羽的家乡在哪里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唉。你要真是他朋友啊,就打个电话劝劝他,就算家里没钱不让上,这么好的年纪,也不要把自己荒废了,出去找个好的工作,以后照样是有出头日子的。”
“好…谢谢您。”
“不谢。”说完,中年妇女又将门“砰”的一声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