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闻香楼是上京最大的歌舞楼，云集了天下的舞女，歌姬，不仅倾国倾城，而且多才多艺；每年闻香楼的会选一批新的艺女。而原来的艺女不是靠着才能和容貌在楼里继续表演，就是被新人压下去，失去关注和支持最后离开。

这为闻香楼注入新的血液，同时由于它的高标准，它不像其他供男子取乐的地方分了三层，可以满足地低中下个个地位的人。而是面向皇城贵族，高地位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艺女拼破头也要挤进来的原因。如果运气好，可以直接飞上枝头变凤凰，运气不好也可以博得名气。

而每年的花魁则对于艺女来说是一个更大的机会，她们收获的名气是普通艺女的三倍之多。并且有更大的可能嫁给贵族。

一般来说，花魁会是在闻香楼表演三年以上的人，这时她已经收获了足够的名气，经过楼主认可即可成为花魁。

而今年似乎大不相同…

闻香楼内，一位红衣女子翩翩起舞。一身红衣骄阳似火，秋波微转千古流芳，姿态轻盈尽态极妍，发簪层层绿云纷扰。像蝴蝶挥动翅膀那样舞动着手臂，缓慢轻盈，随着音乐轻轻扭动自己的腰肢。

“这是闻香楼今年的花魁吗？长的真是标致，舞姿也美。啧啧啧，也不知今年娶到她的会是谁呢？”

“不是说皇帝要给摄政王娶亲，摄政王可能这愁着该怎么解决这事吧，眼前不正好。”

“什么意思，皇帝选的女子怎么也比这风尘女子好吧，这摄政王也真是不识好歹。”

“诶，你也是真蠢，你难道看不出来皇帝和摄政王的微妙关系。”

“他俩在朝堂上可是兄弟情深啊，关系不是挺好的吗，而且，这兵权可是皇帝亲自交给摄政王的。”

“我问你，如果你是皇帝，你会把兵权让给兄弟吗？”

“当然不会！万一他造反我不是麻烦了吗。”

“所以你会觉得皇帝会比你还蠢，把虎符交给和自己旗鼓相当，随时可能夺位的兄弟？”

一阵叫好声和掌声起来，淹没了对话声，渐渐消失。

台上的红衣女子已经整理好了服装，恭恭敬敬的向观众鞠躬。

花魁的演出结束，下一个环节就是匿名写诗。

这个环节只有在花魁当月的首场表演才有。比起直接吟诗的不同，贵族们只能靠才华来打动花魁，匿名更好保证了这点，这也是闻香楼的一大特色。

红衣女子慢慢的走下台，刚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上了那略带探究的视线，微微一笑，在人群中掀起一阵波澜。

“这花魁果真绝色，不知会花落谁家。”

“那身红衣真是美啊，不比前些天的那些歌姬好看多了”

……

这时有两个声音略显突兀…

“季兄，你怎么了，怎么在发抖啊。”

“……。”

“你没事吧，不就是一场舞吗，下次我请你不就好了，这么小家子气做甚。”

“别问，快走！摄政王在这。”

“季兄，你发什么抖啊？你父亲不在这啊。什么什么？你再讲一遍，哪有摄政王啊？”

“快走，快走啊！”

“ 为什…”

红衣女子坐在梳妆台上正梳着妆，准备着晚上的舞蹈，铜镜中的她已经没有了舞台上的娇媚，动人。有的只是眼底透人的冷漠，与她嘴上的艳红形成强烈对比。

门外还传着音乐声，观众的呼喊声，交杂着，在空寂的房间回响着。她无心去管，无心去争艳。她静静抹着口红，这对她来说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她需要完成这个任务，还需要很多时间，她需要沉下心。

“姑娘，诗我给你拿进来了。”一个照顾艺女的管事婆婆说着，她是闻香楼的老艺女，在闻香楼经营多年，受到各艺女的尊重。

“进来吧。”语气淡淡的，但她还是起身去迎接了管事。

红衣女子拉开门，看见管事婆婆正低头整理着诗纸。一抬头，盯着女子的脸开始咯咯笑起来。

“这么久了，还是不会画口红啊，涂出来了。”便伸手抹去了那一片涂出的红色。

红衣女子懵了一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婆婆的手就伸了出来。也不好推脱，于是女子就顺着婆婆擦掉了。

管事婆婆进屋把诗纸放在梳妆台上，便转过身向红衣女子招招手。

“赵姨…”

“诶，小荷，以后说话要多带点恭敬，你是这里新艺女，又是花魁，很容易得罪人的。”赵姨一边说一边拉着女子的手，“你还真像我年轻时，说话语气总不好，所以我得罪了很多人，落得今天的下场……”

赵姨停了一下，开始变得激动，“当然今天我不是来说这个的。小荷，不要轻易的嫁出去，现在上京很乱，很容易不明不白的死了。我知道当花魁最大的好处是嫁人，但现在不要，听明白了吗。”

红衣女子没有看她，只是握紧了手，表情却十分淡然。

“我知道很突然，也知道我们没有很熟，你也不该信任我，但我是真心想让你好好活着。你很年轻，很貌美，当花魁理应嫁给一个好人家，一个富贵人家，但我没有骗你，千万不要嫁。”

“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叫喜鹊的歌姬嫁给了一个贵族，没过几天就称她是细作被杀死了，她的尸体恐怕都拿去喂狼了。”赵姨看了看堆起的诗，开始流泪，“我的女儿…也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的，她才十八岁啊，怎么可能是细作…”

“不要嫁，听我的，小荷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荷看着赵姨离开了房间，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女儿水袖嫁给摄政王的党羽，刚过新婚，突然暴毙。连个解释都没有，就说发病死了，赵姨疯了几天，骂了摄政王几天，就突然清醒了。此后她就一直劝告花魁不要轻易嫁人。

但荷知道，她勾了勾唇，“真是有趣，一个人能为报仇做到什么程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