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哎呀呀——真不愧是太宰君呢，一下子就被发觉了呢。”陀思顿了片刻，露出了恶意的微笑。“所以我才说啊，太宰君。我们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对手呢，因此才更要珍惜呢。”

　　“我有说过的吧。横滨不是你能动的，老鼠。”太宰眯了眯眼，唇角微勾，眸中冷意不再掩饰。接着，他像是恶作剧一般，嘲讽的一笑。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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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罗生门！”红色的屏障出现在芥川身前，为他挡住了袭击者的子弹。

　　“叮——”子弹掉落在地上，又轻轻弹起。芥川没去注意这枚子弹，只是眯眼寻找袭击者的身影。他一边警戒，一边在脑海中回忆文件上的情报。

　　“芥川君，你可要小心。这个家伙可是十分难办呢，他的异能呀，十分特殊呢。简直和太宰君一样令人难办。”

　　森鸥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感叹“然后就是，芥川君，他的异能尚不清楚，只知道会迷惑人的心智。令其直面自己的内心。

　　”森鸥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虽然这对芥川君来说很麻烦，但芥川君对上他的胜率是和麻烦的等级相对的呢。所以啊，芥川君，要活捉哦~~”

　　“是。属下遵命。”回忆终结，芥川将思绪旋转到了极致，试图去找出最为中心的一点。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迅速从那枚子弹面前退开，然而却还是迟了一步。淡淡的涟漪荡开。乳白的光环所过之处，一切都变为纯白。

　　芥川谨慎地观察四周，他眯了眯眼，往脚下看去。脚下的那一片地方映出了横滨的空景。于是他暗自猜测现在是否正处于空中。难道是什么将人带到天空中的异能吗？莫非是空间传送一类的——不，也可能是幻术什么的。这样的话还真是难办啊。

　　但是——将所有的可能性在脑中迅速列出的芥川，在看见脚下乳白屏障下所展现的一切之后，把列在脑内的条例尽数划去。

　　“芥川，在面对未知的敌人时，不能相信任何一句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能留有任何的保留。”那人绑着绷带的手腕纤细脆弱，他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芥川的脑袋

　　“更不能心软。否则的话——”他阴冷地笑了，优雅地将右腿置于左腿之上，双手搭在膝上。“会死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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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站在昏暗的小巷里，过暗的光线和临近夜晚的压抑将这安静的小巷渲染出恐怖的气氛。剑拔弩张的二人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同时卸去一身的气势，将视线投向不远处在半空中炸裂开的炸弹。

　　“啊——是国木田君吗，真是。”太宰咂砸嘴，眸中流露出几分不悦“这又是谁干的好事？爆炸维修很麻烦的好嘛。”陀思伸手按了按头上的羊绒帽子，透过额间细碎略长的刘海，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太宰身后围墙上，隐约可见的人影。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将大地撼动，超出二人预料之外的状况另他二人迅速做出应对，侧身扑倒在地面上，躲过了冲击波。太宰皱着眉，站起来掸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又往陀思那边瞅了瞅，然后站到爆炸的地方——小巷的尽头——当然，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处废墟。

　　“是警告呢。”陀思站到太宰身边，看了眼废墟，这样说道。“是这样不错呢，但你不觉得这其实是提醒吗？”“你这么觉得吗？但也有可能是陷阱哦。”“哎呀哎呀，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呢，陀思君。”太宰弯眸笑了笑，脚尖一点便向后跃去，身披黑色大衣的人，伸手接住掉下来的帽子，抬眸用冰蓝的双眼看向陀思。

　　“真是的，混蛋太宰，芥川那边出事了。你们那边和我们合作了。”中也用简练的语句将状况迅速概括道。

　　“我早就猜到了，你这个帽子置放所。你有好好地每天都喝牛奶吗——怎么还是这么、矮呀中也~”

　　“哈？闭嘴吧，混蛋太宰！”中也的额头上青筋暴起。陀思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这样看着他们俩。等到那边的两人打完例行的招呼，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插嘴。

　　“我说啊，你们两个真的不赶紧去那边吗——这个四人组中，最危险的那个‘概念置换’已经到达横滨了呢。”

　　陀思不知从那里掏出一个苹果来，用袖口仔细的擦净了，一口咬下去。锐利的犬齿刺破了红色的果皮，从圆润光滑的苹果上啃咬下一块果肉。乳白的汁液顺着陀思的嘴角溢出，他伸手抹去，又用手帕擦干净手，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太宰。

　　“是吗，那和芥川交手的那个呢？”太宰无视了陀思的那些小动作，盯着那人沾了些灰尘的袖子看了一会，这样发声问道。“哎呀太宰君，你还真是贪心呢。”陀思笑着将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像是在啃咬自己的仇敌一般。中也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太宰和陀思对峙。

　　虽然很不乐意，但中也还是得承认，套情报这一方面，还是得靠太宰那近妖的脑袋。太宰注意到了中也无声的催促，也就放弃了打太极忽悠陀思的想法。毕竟要是这样忽悠下去，没个七天七夜忽悠不来。

　　“好了——陀思君，接下来麻烦你举起双手放下苹果。然后捏碎你袖口藏着的正在倒计时的纽扣炸弹，乖乖的蹲下来让中也把你绑去黑手党审讯吧——”太宰用着十分夸张的语气上前，笑眯眯地把手按在了陀思的肩膀上。陀思盯着太宰治，嘴角的笑抹平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二人盯了四五秒的样子，陀思瞥了眼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 中也，还是向太宰治抖露出了最后的情报。“是幻术使用者，能力名‘逐夜灯火’。”陀思伸手取下纽扣炸弹，停止了计时，然后把纽扣炸弹扔进了那片废墟。没吃完的苹果又咬了几口，才把苹果的残骸丢去一旁的垃圾箱，接着抽出手帕擦净了手指，将双手伸向中也。

　　“那个芥川应付的过来，也就五六个小时，自己就能出来了。倒是侦探社那边，除了那个‘陨石’之外，还有个‘羽灵化茧’，比较棘手。”

　　“陀思君，你这么好心啊，还给我提供其他情报。”“哎呀太宰君这么说还真是令人伤心，我一向很好心的。”“行啦，中也——把这个‘好心的俄罗斯老鼠’带回黑手党去吧，我去找国木田君啦~”

　　“啊？混蛋太宰！喂！我不是来给你当搬运工的啊！！喂！”太宰没理中也，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就 往国木田那边赶去“中也~加油吧！”“哈？！你这混蛋！”陀思无声地笑了笑，眸中闪过晦暗不清的光。没那么简单哦，太宰君。那个“绯色塞壬”也来了哦——要小心，别被老鼠暗算哦。可爱的小猫咪。——————————————————————————————

　　芥川站在白色的空间里，皱眉思考着。脚下透明的屏障下，走马灯一般回顾的，属于他的记忆，正被展示着。“是在读取我的记忆吗——还是想通过记忆让我分神？”芥川猜测着，将视线移开。白色的世界里空荡荡的。一无所有。芥川迟疑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抬头向正上方看去。

　　——一只鸾色的眼睛，正从那里看着他。太宰先生——？！不对。芥川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的太宰先生应当是在国木田独步，侦探社那边战斗，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一眼不发的看着他。他正这么想着，空间内的一切开始变化。乳白的世界变为黑暗，脚下透明的屏障映出血色。血之花自他脚下蔓延开来，化为猩红的花瓣，重重叠叠，将他束在花心。是罂粟花。

　　芥川一下子就认出了鸦片的制作源头，罂粟。这朵猩红的罂粟绽放在他脚下，是否在暗示什么，也许这是离开这个空间的契机？芥川这样想着，不受控制的朝正上方再次看去——那只鸾色的眼睛早已消失，黑暗中可以清晰看见的，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楼顶，站着一个人。他穿着黑灰色的外衣，带着红色的围巾。整个人被包裹在黑暗之中，唯有那一抹猩红，红的耀眼，红的令人恐惧。

　　下一秒，那人从天台跃下，芥川远远地看见了，发动了罗生门，打算去接住他。只是那黑色的布料在触碰到那个人时，被蓝色的光化为虚无。他重重地砸在了芥川不远处的，罂粟花心的正中央。不知何时被金色花蕊束缚的芥川没能接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猩红的血液自他身下涌出，那人闭着眼，苍白的面容映在血泊上，更显几分病态。

　　“啊——是芥川啊。真厉害，罗生门的使用......”那个人自唇齿间艰难的挤出话语，气息渐渐虚弱了下去。“敦君也成长了呢......真是太好了啊...你们两个都——”他的笑容凝滞了，残存的气息也消失了。未说完的话语伴着余音消散在黑暗的世界里。身下恣意绽放的血之花，就如同深渊的罂粟一般将他层层包裹，然后溺死在血与黑的深渊之中。

　　绽放的血之花将芥川的双眸填满，就如那个人将他空虚的心填满一样。如今眼前的这一幕，将那个人费尽心思努力堵上的洞，毫不费力的撞开了。复杂的情绪如决堤洪水一般涌出，将芥川淹没，红色的罂粟化为烙印，将心脏刻印。风暴自死去的那人身下出现，将空间裹挟。

　　这时芥川龙之介才发觉，他对那个人的爱，不过是占有欲的作祟和这颗空虚的心脏所向其索求的产物而已。他对那个人的爱，不过是病态而自私的占有，不过是盲目的尊崇和无力地角逐。是了，一直以来他对人虎的怨念也是因此而来的。他不过是因为那个家伙夺走来太宰先生的视线，为此感到不满，嫉妒罢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如罂粟一般的毒素，在他的心底扎根了？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蔓延至全身？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芥川这样想着，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切挑明了，明晰了。救赎太宰先生也不过是借口，芥川，你就是个自私鬼，你就只是想占有他而已。你因着这个可笑的借口向他挥起拳头，因着这份病态的占有欲将他囚禁。你因着那份不应存有的情感将罂粟的种子种下，你对他的感情化为养分将罂粟供养。

　　看清你自己，芥川。你看你的内心。多么肮脏，多么不堪，满是血污与残缺的肢体。身处深渊的人是你，被锁与地狱的也是你。那个人身处光明，你却想将他的理想毁去。你不过是想将他拉下地狱，却用救赎的理由为自己找借口。看清你自己，芥川。你就应该去死。去死。肮脏的人，你满手血污，你还奢望得到那个人。你不配。他是光，是信仰，你算什么？身处地狱的罪人，你该死。

　　漆黑的刀刃自芥川身后身处，抵在了芥川纤细苍白的脖颈。藏于黑色空间的幕后之人，咧嘴露出了恐怖的笑。他兴奋地几乎要叫喊出声，但却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出来。睁大的双眼之中，似乎就要看到芥川自杀之时，血液迸裂的场景。一只绑着绷带的手从背后伸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嘿，你好像很兴奋地样子？不好意思啊，打扰了。”风暴随之消失了。黑暗的空间崩裂瓦解。芥川茫然地回头，却看见那人站在幕后黑手的背后，用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有着琥珀色眼眸的男子，站在那里，细眉一挑，嘴角一弯，那双桃花眼也因此泛起重重叠叠的波澜，薄雾聚散，仿若细雨蒙蒙之中，盛放的桃花。

　　是了。芥川这样想着，向那人迈开步子。是这样没错了。太宰把手铐麻溜地拷在那人手上，不知从哪拽出了根草绳，栓在阶下囚的手铐上，牵小狗一样，愉快地哼起了歌。我喜欢他。芥川接过太宰塞进他手里的草绳，将草绳攥紧了。我爱他。我承认我想独占他。我承认这份扭曲的爱。所以神明啊，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吧。芥川凑到太宰身边，趁他不注意，在太宰脸上轻轻的，如羽毛般轻巧的亲了一口。“我爱你，太宰先生。”

　　被偷吻的那个人摸了摸脸颊，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芥川。“芥川。”“嗯。”“你是不是没吃药。”“太宰先生，请不要拿在下开玩笑，在下是认真的。在下想和您在一起。”“芥川。你果然是吃错药了吧。中也把你治肺病的药和别的什么混在一起了吗？你是不是脑袋被中也撞了啊——”

　　“不，太宰先生，在下是认真的。还有，在下很正常。”“？果然还是让与谢野医生给你看看吧？？？”

　　“不，在下不需要。”如果忽略掉后面这个犯人的话就更好了。芥川这样想着，狠狠的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犯人，在心底把这个人千刀万剐。“芥川！要撞到柱子了！”

　　“啊！抱歉在下走神——唔！”“哎——所以我说你果然是毫无长进啊！”“太宰先生！还请不要回避问题！”“什么？我听不见！”

　　“太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