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是彻底的干干净净的吗?笑话。
白天
空荡荡的破旧出租房里面,脏乱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双眼无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手在微微的颤抖。
王武的眼里慢慢浮现了一个影子,耳边突然传来狗叫声。
王武砰的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摔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快递盒旁边,王武就像是碰到深恶烫手的东西一般,把这个盒子发了疯的扔到了大门口。他好像又出现幻觉了,眯着眼睛看着快递盒子飘了起来,后面有一阵阵的黑雾,托着盒子,再次放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盒子是前天快递到王武的出租屋的,王武看着快递信息里面空白的格子,背后一凉。他没有买过东西,也没托人寄什么物件过来。
走进厨房用菜刀打开了快递上面的胶带封条,奇怪了,这个胶带是黄色的。打开之后,是王武只几天一直在想的东西,他已经死了的狗的狗牌。
王武的狗是疯狗,当然,周遭的人不这么认为。
王武在进城之前是在一个小村子里面跟婆婆住着的。父母不待见他,觉得他跟婆婆一样,是个疯子。后来婆婆死了,父母过来给婆婆下葬。王武摸着自己胳膊上的刀口,笑得很灿烂。看着面前的两人,开口。
“爸妈,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走什么?我们就来给你这个疯老太婆送葬的,谁管你?”
“可是以后我自己怎么过?你们真的不带着我吗?我真的很乖的,看,我收拾的房间多整齐。”
顺着手看过去,是整整齐齐放着的刀具,菜板上还有一丝丝刚刚的血迹。
“你就是个疯子!跟这个老婆子一样!你怎们不跟这疯婆子一起死了呢?晦气!”
“因为我爱你们啊,我才不舍得死呢。”
“爱?笑话,我们家没你这个儿子,你的户口早就跟这这个疯婆子转移过来了,离我们远点。”
“可我们还是一家人啊。”王武又开始笑了起来,比上次笑的更加开心。家人这个词好像很让他开心。
“我们不是就一家人!从今天开始,断绝关系,你自己过!”
说罢,老旧的木门响起沉重的关门声,紧随其后有叽叽呀呀的发出声。王武探头探脑的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旁边的狗狂叫,王武看都没看一眼,关上了门。
“我会回去找你们的,我保证。”
王武的思绪转到一个月前,村里的老人悄悄的讨论着王武父母出车祸去世的事情。
“好像是车子突然失灵了,砰的就撞上护栏掉到山下边儿去了,火一下就烧起来了,连尸体都是黑漆漆的。吓人啊。”
“别说了别说了,晦气!”
“不能让王家的孩子知道,多好一孩子,父母打工自己守家,唉。”
“是啊,苦了这孩子了”
“婶子,你们在说什么啊?”
王武突然开口,吓得众人惊呼。
“你这孩子,怎么吓婶子!”
“啊,婶子我错了,我太心急了,我好听到在说我父母了。什么事呀?”
“唉,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是……”
“哎呀!你婶子说不出来我跟你说!你父母前几天出车祸死了!”
“啊?上个星期还看到过他们呢,这就走了啊,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伍仔,你还好吧?”婶子担忧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看还好,一看愣住了。王武在笑。
“婶子别担心,我还好,再怎么说,我还有狗陪呢。就是可能过段时间回去城里一趟,看看他们也顺路看看我哥,王文。”王武下意识摸了一下胳膊,转身欲走。袖子被拉住。一个怯生生的孩子抬头看着王武。
“哥哥,进城要注意安全,好多人都说看见了一个黑影子,我害怕。”
“不怕不怕啊,哥哥很厉害的,进城就是去找坏人的,崽崽勇敢哦。”王武温柔的笑着,眼睛里面却扎人的很。崽崽后退了一下,摔了,坐在地上看着王武往回走,想着刚刚从宽松袖子里看到的道道刀疤,有几条还在滴血……
“哇啊……呜呜……”
“这孩子,咋突然哭了呢?”
黄昏
太阳已经从山头溜了下去,半亮不亮的小道上,从一头走过来了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手里拿着刚刚买的彩票,嘴里嘟啷着:“啷个破老人,就剩下点儿这么小钱,怎么够我花?真的是,早知道先问出房产证了。啊哈哈哈哈,明天!这个彩票一定中奖!哟吼吼吼~”
王武从望远镜的后面睁开右眼,指甲在水泥台子上扣得咔咔响。
“汪!!!”旁边的狗激动地想冲出来。
“别叫,还没到你出来的时候,让我再好好看看……”
远处有一个工厂的招牌,“XX汽修厂”,王武开清之后,闭上眼睛,手指头点了点,突然睁开双眼,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喜欢他吗?我这几天就送他来见你们哦,不要着急。”说着手示意旁边的狗安静一点。
“快了,就这几天了,你们看,我多爱你们?”回过头,是父母的骨灰盒。昨天趁着王文喝醉,进去把这俩个盒子抱了出来。王武轻轻地摸着盒子表面,用胳膊撑着盒子的棱角,阵阵刺痛感貌似让王唔觉得很舒服。
王武掏出口袋里的军刀,对着胳膊又是一下。滴滴答答,猩红衬着王武皮肤的惨白。
过了几天,凌晨的街道了然无声。路灯好像要到了寿命,拼了命的闪了好几下,灯下的蛾子扑闪扑闪的飞着。
“别过来!疯狗!走开!”
“汪!!!汪汪!!!!!汪嗷!!!!!”
周遭又恢复了安静,蛾子被吓得一头撞在灯罩上,掉在地上。路灯也像是彻底没了气力,灭了。
王武睁开左眼,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放肆的笑。
拐角处,一个黑色衣服的人,从死狗的脖子上取下狗牌,放进袖子里,转身进了黑夜里。
“死……狗……”
那人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王文,嗫嚅着最后一口气。悠悠的黑气从身体上飘起来,慢慢成了一个人型。黑的就像是要滴下来一滴墨,低笑一声,看着黑雾说:“有趣,听得见声音的话,就跟着我。”王文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自己,跟着这人走了。
暗夜
“你是谁?”
“看的见你的人。”
“我是谁?”
“王文的冤魂,俗称,厉鬼。”
“你能帮我,对不对。”
“你这不像是在问我。”
“鬼使大人,帮我。”
“我算半神,杀不了人,除不了恶。”
“我看到了你拿了一个东西。”
“哦?这个?”
鬼使拿出袖子里面的狗牌。在王文面前晃了几晃,玩味的盯着王文。
“帮我找到,是谁。”
“王武,你的,亲弟弟。”
王文的身形晃了几晃,定了定,开始回想。
“停。我没那多的空闲。”
“找到他,我来杀。”
“你不能入轮回,事成,魂魄随我,听命于我。”
“谨遵。”
王文看着手腕上的烫伤,另一只手覆上去。
王武盯着面前的狗牌,手抖了几抖,转身瘫坐。
“哈哈哈哈哈哈,太想我了吗?这就迫不及待让我过去陪你们呢。”
突然王武心神震了震,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出门,去一家名为蚕食的面馆。王武晃晃悠悠的出门,左拐右拐进了一家店子。门外的牌匾上写着“蚕食”。
王武推开门,一股沉重的霉味儿扑面而来,王武顿时想退出去,声音又传来:进来。王武鬼使神差的没有回头,朝着面前污垢的桌子走过去,坐下。
“一碗清汤面!”声音吆喝了一声。
王武满头大汗坐在凳子上,听着屋里的所有声响。他面对的那一面墙的后面响起了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一点一点的烧着,又听到了砰砰的拿物件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正常刀具的声音。
王武端正的坐着,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手指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开始观察,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上有一些红漆,斑驳的桌面上放着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还有一张方方正正的餐巾纸,很不对劲的是纸的边缘有几滴红色的很像桌上红漆的红点。
“清汤面好了!”声音突然响起,王武被吓得不轻脑袋眩晕了好一会儿才清醒。
面前的墙突然打开了一个小的窗口,一只手端着一碗汤面放到了王武面前的桌子上。那只手有一半以上的皮肤都有烫伤的疤痕,偏向虎口的部分还有一处往外渗血的抓痕,看起来不像人为。
“清汤面上了,请享用,客人吃完之后进行结账。”声音又响起来了。
不敢违背声音的王武拿起筷子端着面碗开始吃,第一口吃完只觉得面很好吃,汤很鲜,想再吃一口,上面还有点缀着的血块。王武吃的逐渐狼吞虎咽,吸溜的吃面声音充斥的整个房间。
砰的一声,面碗被放下。
王武愣愣的坐在桌子前面,旁边鬼使冲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谈谈的说:
“来,看看这是谁。”
王文从幕帘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是砍刀,满是煞气的脸让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更丑。王武看着恐惧就飞走了,咧开了嘴笑着,探头往王文的身后看去。
“他们呢?你都在,他们也在吧?快出来,我好想你们的呢!”
“他们?早就死了。”
“我知道啊,你不也死了?”
“你个疯子。”
“我这么爱他们,还帮他们报了仇,我多善良?对不对?我亲爱的杀人犯哥哥?”
“我没有,你个疯子!”
“XX汽修厂,最佳员工王文同志。曾在一个月前爸妈出门前修改汽车零件,导致在大幅度扭转方向盘是车子失控打滑撞下山崖,当场爆炸。Boom!”王武夸张的做出爆炸的动作。笑着看着面前这个慌慌张张的厉鬼,诡异的像是他才是那个来索命的。
“一年前,你陷入赌博,大肆欠债,爸妈不给你钱把你赶了出来,对不对呀?真可怜呢,还是我爱他们,不知道他们后悔了没。”
“两个月前,你走投无路,被催债的闹到厂子里面,差点丢工作,哈哈哈哈哈。是不是?模范职工?”
“哦对了,财产还有剩余吗?给你看个惊喜哦,房产证!哈哈哈哈哈你找死都没找到的房产证,哈哈哈哈!呸!”
王武不再看王文,王文被揭穿的干干净净,气得手一直在抖。
“真是一场好戏,看来,我找对人了。”
“什么找对人了?”
“带我走,我要见他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最爱他们的儿子。”王武裂开的嘴角约拉越长,围着脖子,慢慢拉紧,啪嗒!
一颗头掉在了地上。
“收下了。”
鬼使扭头看着王文。
“拿来。”
“什么?”
“筹码。”
“我要入轮回。”
“拿来。”
“没有。”
“好。”
下一秒,王文化作一阵黑烟收进了鬼使的袖子里。
旁边的两只暖黄色的小船浮起一行行字,记录着这两位的罪行,贪婪,懒惰。
鬼使转身到后面的院子里,手一挥,冥河出现了,两只船晃晃悠悠的飘进水的,暖光和岸边的红色彼岸好不映衬。
一届鬼使,名唤黎殇,店名蚕食,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