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难得又做了梦。
梦里的场景断断续续,都和清韵有关。
这次他成了旁观者。
几个身影在打斗,全是模糊的重影,像隔了云雾,其中一人似乎中了一剑,他身旁那人慌忙去接住,徒手将那把剑掰断了,红色的血喷散出来。
那人倒下之时,他的意识突然又变成了梦中人的意识。
他只觉掌心剧痛,却不顾自己,注意力全放在怀中人的身上,迷雾散开,一张苍白的脸展露在他眼前。
那清冷无双的眉眼,赫然是清韵,玄夜欣喜如狂,正欲开口。
却蓦地被惊醒,他满腔愤怒,正欲宣泄,却发现黑夜中有个人坐在他床边,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
是清韵。
玄夜有些不可置信,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顷刻间一切灰飞烟灭。
玄夜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场梦。
午夜梦回,玄夜寂寞孤独的坐在床榻上,握着祂留下的玉笛,眼神空洞的注视着远方,若有人在,便会觉得异常的惊悚。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六界一切都好像很正常,又有些不正常。
如果玄夜不间歇性发作的话,似乎感觉也没什么变化。
这一天,玄夜照常坐在他们住过些许时日的凡间小院饮酒。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沉,昆仑山地界连绵的山脉顶端,发出阵阵悲鸣。
玄夜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一饮而尽。
她解脱了,可他呢?
过了一会儿,有下属来汇报。
路人甲尊主,战神染青陨落了。
玄夜知道了!
见下属欲言又止的模样,玄夜多看了他一眼。
玄夜还有何事?
路人甲战神在临死之前,留下了一道神谕,命天界众神,不得动情,否则将遭受严厉的惩罚。
真是可笑!
自己受了情伤,就不许他人动情!
这世间唯有祂无七情六欲,也唯有祂最无情!
玄夜又饮了一杯酒。
玄夜知道了,你退下吧!
路人甲是!
下属恭敬的行完一礼,后退几步,转身出了院子。
……
又是一年逝去,他还是没有找到祂,青花湖畔的草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已不知循环了多少次。
祂真的存在吗?
万年来玄夜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自祂走后,玄夜看不到朝阳夕落,听不到虫鸣蛙声,感受不到春夏秋冬的变化,他的世界只有一片漆黑,一片寂默。
他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寻找祂存在的痕迹。
玄夜已经找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年头。
日子在他手里仿佛没有边界,无从窥探其出口与尽头,同死水一样索然无味的流动着,十年,百年,千年。
千年间,玄夜于世间行走,身前身后孑然一身,虽不死不灭,却早已不知他存在的意义为何了。
在那个春日融融的日子里,玄夜刚从过往时空中回来。
迎面就遇到了云沉。
已经成仙的云沉。
成仙后因动了情,犯了天条却不悔改,协同道侣逃出神界的云沉。
他狼狈极了,见到他时眼睛一亮。
大概是因为他一眼认出他,那他也会记得祂,出于这么一丝希冀,玄夜出手救了他。
云沉无意间提到清韵,提到祂曾留下了一些种子在灵剑派,于是他去了灵剑派。
还是去晚了,本就势弱,全靠云沉一人强撑着的灵剑派,在他飞升成仙后,确实繁华了一段时间,但也就一段时间而已。
随着门派纷争,如今它已经湮灭在时间长河中,连故址都没有。
这里变成了一片祥和的村庄,背靠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在千百年前的古战场上繁衍生息,尘世的烟火气掩盖了昔日的杀伐纷争,也将那些故事掩埋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村中无人知道这里曾是灵剑派旧址,老村长无意间的一句话让玄夜呢喃的一句。
玄夜你说这山叫什么?
路人甲青玄山!
老村长望着远方的高山,一脸虔诚而尊敬道。
路人甲 我爷爷的爷爷说,这山里有神仙?凡人不能轻易抵达,很是玄妙。他曾经在深夜还见过这山会发光呢?
玄夜想,或许他为自己找到了一处可永世沉睡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