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州是个不大不小的地儿,在人间也算得上是块富饶之地。白日里街道上人满为患,在夜晚时一切又归于平静。
就像每个地方都需要被平衡,饶是颖州这种地方也同样难免会出现一些乞丐。
他们在白天时无目的的徘徊在人群中,夜晚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瞳有记忆以来就已经是颖州街道上的一名小叫花子了。
那时她身边还有一个老乞丐,这个老乞丐和阿瞳后来的师父性格多少有些相似——对她时而严厉又时而宽容。
只是没多久老叫花子就染病没了,阿瞳失去了老叫花子的保护,也变成了颖州街道上混得最差的一个小乞丐。
毕竟大家都挨饿受冻的,谁也没有多余的善心去照顾别人的孩子。
忍冻挨饿是常事,冬天的小乞丐阿瞳,她的鼻尖总是被冻得红红的,呼出一口气,温暖一下自己。
又一年冬天,阿瞳像往常一样,一手拄着从不知哪旮瘩里捡来的破树枝,一手拎着个带着大豁口的破碗。
模样看起来好不凄惨,一眨不眨的盯着商贩手里刚烤好的、冒着香气的烧鸡,眼睛都看直了,同时舌尖还一直舔舐着自己干裂的嘴唇。
只是这时突然,小乞丐感觉自己被什么人轻碰了一下,她侧头去看——是个白胡子老头。
小乞丐不知那老头什么时候注意到了自己,心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看烧鸡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直白,而白胡子老头为了防止自己走上当街抢烧鸡的歪路才专门来提醒自己。
小乞丐打算离开,烧鸡什么的只能看不能吃也太痛苦了。
可是白胡子老头率先动了,小乞丐瞧见他从商贩手里买下了那只烧鸡,然后递到了……自己碗里。
小乞丐:“!!!”
好心人呐!她满心感激的想。
小乞丐一把甩掉了那根破树枝,三下五除二的当着白胡子老头的面解决了那只烧鸡,吃完后正想开口道谢时,却突然从嘴巴里喷出一小团火苗来,于是她赶忙拿手捂住嘴巴。
不过虽然动作挺快,不至于让太多人注意到,但小乞丐敢肯定,白胡子老头一定看到了。
这可怎么办?
小乞丐有些不知所措,这情况她之前也遇到了几次,虽然也惊奇过,但一直没弄明白。再说饿肚子的问题一直缠着她,也就没那么多心思去纠结自己为何会何会时不时的喷火。
因此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只是有些担心白胡子老头怎么样,怕惊着了这位好心的老人家。
谁知这一看倒让她自己吓了一跳。明明面前刚刚还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此时却是风采不在,整个人眼眶通红、涕泗横流的看着她。
小乞丐有些为难,这么好的一位老人家被自己给吓哭了还了得,更何况还哭得这么……嘶,可怜。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以便挽救自己的形象,白胡子老头的两只手却先搭上了她的两边肩膀。
他先是带着哭腔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话,可小乞丐没怎么听清,也没记住几句。
只知道大概意思是说他自己是个神仙,还说小乞丐也是,要让她拜他为师,助她成仙,回归仙位。
小乞丐全程跟着这莫名其妙的老头嗯嗯几句,然后就想跑。
哪来的人傻钱多的老头?
可这老头抓她抓得紧,还很激动。一个不小心,就把小乞丐手里的破碗被晃到地上裂成了几块。
小乞丐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得咧,这下是彻底没碗可用了。
干饭的家伙事被老头搞没了。小乞丐面上有些不快,摆手打断老头的慷慨陈词,直接歪头问他:“你说的那地,有烧鸡吃不?”
老头有些茫然,一时摸不准她这话到底是想干嘛。只是老实的点了下头。
小乞丐同样一脸凝重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完后提步就走。
结果刚迈出一步就被老头一把拽住,问她去哪?
小乞丐有些奇怪的反问:“去你说的仙山呀!你不是一直在说?”
白胡子老头在一两秒的惊愕过后眉开眼笑。
“真是乖丫头。”怪老头伸出手在小乞丐乱糟糟的头发上顺了两下,小乞丐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老头满眼怀念的目光,像是透过她去看别的什么人似的。
老头半蹲下身,与小乞丐平视,看着她黑黝黝的双眸,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歪着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他们都喊我小乞儿。”
老头盯着那双瞳孔纯黑的眼睛说:“从今天起,你就是阿瞳。”
小乞丐才不在乎,管自己叫什么名字。反正听老头这话,就是以后好像有了个可以随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地方。但前提是这怪老头刚才说得都是真的,而不是突然犯病后乱说的瞎话。
颖州的街道上,有人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手牵着手一并迎着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