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尘封了十多年的大门,打开后却是那样地明亮和窗明几净,宛若那些血案不曾发生过一样。
楼梯转角点亮的灯,依旧是那样温暖和谐,照着所有阶梯上阴暗的角落。
那是明天帮她们装上的。
虽然妈妈也会装灯泡,但是那些灯光围绕的方式和设计,全是当时候明天陪她守夜等妈妈救援回来时,装上的。
妈妈隔天带着倦容回来时,还一口夸赞着明天的巧思。”这样太好了!以后我们小晴就不用害怕半夜一个人啦!”
妈妈又靠在明天的耳后,故意用那她听得一清二楚的音量,说着她的糗事。”她啊!最怕黑了!”
明天被逗乐了,跟着妈妈一起笑着。
为什么灯会亮呢?
何舒晴纳闷着。
她一步步朝屋内走去,所有的磁砖和地毯上,几乎是一尘不染,都不再有当年的血渍。
她记得,当时候从孤儿院跑出来时,她还进来过,满地的脏乱发出了阵阵的恶臭,她趴在唯一没有喷上血的桌面上,哭了好
久。
对了,那张桌子现在在天晴农庄的某个房间里。
是程子昊?
又是程子昊找人清乾净的?
为什么?
他想要干嘛?
“销毁现场”?只有这样该死的念头闪过何舒晴的脑海里,她来回走了数圈,想寻找着什么。但别说还有没有命案当时的迹
象,竟然干净得连个灰尘都没有。
突然,眼角余光一个画面闪过。何舒晴向前走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全身的血液瞬间凝结着。
一个黑影?
那是一个黑影吗?
她心底想否认着,但透着月光从窗台照射下来的影子是那样的明显,拉长的黑影反射在她房内的正中央。
该回去看吗?
还是拔腿就跑?
她全身颤栗着,内心的抗拒不断拉扯着。
她很确定,自己二楼卧房的窗台上,坐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就在何舒晴迟疑不决,脚步黏在二楼的走廊上时,后头扬起了一声冰冷的嗓音,还带着冷笑。
“呵,想不到妳这女人胆子那么大。”
何舒晴转过头去,背后没有任何的影子,她又朝着卧房的方向瞄去一眼,背脊顿时窜起了凉意。
黑影确实透过月色,倒映在她卧房的正中央。
她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她是很害怕的。
但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她认得,也不算陌生。
男人单脚跨在窗台上,背倚靠在窗台框上,手里的烟蒂冒着稀疏的火星,嘴里吞云吐雾着,宛若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流哥?”何舒晴站在卧房的门口,不敢进入,但也不逃跑。
她其实是想跑的。
但是听到声音的那个瞬间,她便知道自己就算跑再快,也没有用,她躲不过这个男人的追逐。
“这种时候,妳还是别一个人到处乱跑比较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
流哥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她的话,还自顾自吐着烟,甚至将火星弹点在自己的掌心里,丝毫不觉得痛。
喔,她知道,因为流哥说过,自己的手腕有受过伤,神经的痛感几乎消失。
“是池英杰派你来的?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是不是知道我妈妈的那场命案?真的跟子昊有关系吗?”
她的话,终于引来了流哥的注意。
流哥弹掉一支烟后,又点起新的一支。
“女人,看来妳很喜欢问我问题。不错,想来我们以后应该会很有话聊。”
“我们以后?”
“算了,不谈这了,看妳吓得脸都白了,老子有那么可怕吗?”
流哥坐在窗台上,完全不在乎这一翻身可能会跌落到庭院里,捏着香烟的手靠在自己的膝盖上,上衣露出的肌肉处还有明显的
刺青。
“看来,妳是选择相信我们少爷的话,对自己的丈夫起疑心了?”
流哥忽高忽低的嗓音,夹带着烟酒的粗旷声,实在不好听。何舒晴感觉很刺耳,最刺耳的当然还有他说话的内容。
“既然起了疑心,为什么不敢放手大胆去查案呢?妳做了五年的跟踪抓奸,应该对要怎么搜查资料很得心应手啊!但我看妳都
一直在原地打转啊!”
“你跟踪我?”
“女人,现在不是轮到妳问我问题的时候,妳得回答我的问题。”
流哥吐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朝窗台下丢去,跳下窗台,朝何舒晴的方向走进。
“不过,我们先来细数一下妳现在拥有的证据好了。”
流哥的声音靠进,这是何舒晴难得听到较正常的说话音调,但仍旧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得她全身发冷。
“首先,妳拿到了命案现场关键的影像和照片,这很重要喔!因为那是现场还未被破坏的第一手资料。”
流哥在她的身侧绕了两圈。
“再来,妳应该拿到了当年遗失的档案。”
“档案?”
何舒晴心头一震,脑海里浮现了下午在宋力道那看见的一切,她多想压抑下那些怀疑和不安。
“就是那份让渡书的草拟,是由一个宋律师主持整个产权转移的细节。但是那份让渡书却缺少了乙方和第三方见证人的签
署。”
何舒晴全身僵硬,直落的眼神放在远处的窗台上。
他竟然连这也知道?
流哥为什么能知道那么多细节?
是有人告诉他的?还是他……
“妳应该已经找到了那份签署吧?上头的名字是不是让妳很震惊啊?”
说到名字,何舒晴的心底又是一阵酸痛。
“那些愚蠢的检察官之所以把这案件列为悬案,就是因为找不到资料啊!”
何舒晴沉默听着。
她不只回不了任何的话,流哥似乎也没有意思要让她回什么话,自顾自说着。
“所有相关的人,可疑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可疑的人?”何舒晴双唇微启。
流哥看得皱眉,随后又一声冷笑。
“怎么?妳难不成想要我罗列给妳听?还是妳是想要知道有没有妳的丈夫在内?这妳可能要失望了,他确实是名单之内,但很
快就被剔除了,原因妳是知道的。”
何舒晴感觉到胸口一阵敲击,丝丝冷意不断从脚底窜起,直达她的头顶。削在耳下的短发被冷风吹得擦擦作响,加上耳垂的晃
动,让她耳磨边感觉更不舒服了。
一定要把头发留长,她心底这么想着。
但其实只是不断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控制着自己不断去怀疑那个男人的该死念头。
不。
她不应该怀疑他,那是她最爱的男人啊!
“他没有理由。”
流哥双手交臂着,看着她的目光始终是带着打量。”嗯,他个人是没有理由。但他的企业在当年有很大的理由,因为妳妈妈签
署了让渡书,眼看即将是池大集团的最大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