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好几年前她已经将这鞋带埋在了立雾溪边的小坡上。
那就是她当时候被明天压着的地方,明天耳提面命交代她,不准离开这个高处,不准再往低处跑。
她就是在那小坡上,看着明天在河里载浮载沉。
这男人,怎么那么刚好,有那么一条一模一样的鞋带?
而且,还是“1”条!
何舒晴点了一杯超级甜的卡布奇诺,上层拉花的奶泡绕成了一层层的圆圈,她用搅拌棒将那些奶泡反向又绕了数圈。
等得有点无聊了。
她现在才知道,日子要重新出发,其实没有她想像得容易。就在她又快跌进那道思念的漩涡时,宋力道的电话解救她。
正确来说。
不是解救。
是转移了她哀愁的情绪,让她变得暴怒激动。
“什么?又是宝心医院?”
何舒晴扬起了高音,对着手机里的人大喊着。
宋力道急着安抚什么,但何舒晴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紧接着逼问着。“那安安呢?我不是请你也要查安安的基本资料吗?
查到了吗?”
宋力道压着声线,电话那头又传来阵阵翻阅纸张的声音。
“晴晴,我只能查到安安确实是在宝心医院出生的,他的出生证明就是宝心医院送上来的,生父的栏位也确实是程子昊,但是
我真的找不到安安的生母是谁啊!”
随后,宋力道又换了姿势,将手机挪到了另一边的耳朵。
“还有啊!妳们介绍所的董事之所有没有挂名,是因为早在五年前就直接被某个集团收购了,然后那集团的名字……等等我,
我找一下啊!”
何舒晴白了眼,这消息她门外汉都知道了。
“程氏物联网啦!老板是程子昊啦!”
“啊!对对对,妳怎么知道啊?”
宋力道咳了几声后,又赶忙问着。
“对了,晴晴,妳之前给我的资料,虽然我透过一些私人的医疗法律管道还是没有找出来,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
何舒晴一听,眼睛又瞬间亮了起来。
“不管是妳要找的孩子生父的资料,还是安安的出生证明,还有妳之前要找的那个立雾溪死亡人口登记。所有的线索,都断在
宝心医院!”
宋力道简洁有力说着。他凭着法律人那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精神,将所有的疑点都归结了出来。
何舒晴一听,瞬间黑了脸。
“宝心医院!”
突然,电话那头传出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窃笑。
“晴晴,那大小姐的老公,不就是宝心医院的执行长吗?妳快凭着妳过肩摔的本领,去翻了他家的医院啊!顺便帮我报仇啊!
呵呵呵。”
何舒晴哼了不屑的长气后,二话不说将电话挂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宋力道跟池名媛有新仇旧恨啊!
池名媛老是要请宋力道帮忙时,便会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去翻了宋力道的事务所。就是吃定了宋力道怕女人,更怕生气的女
人。
但宋力道律师也不是当假的,三不五时就耍个小心机,惹得池名媛直跳脚。她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已经不只是夹心饼干了,几
乎快成了肉泥。
但何舒晴这回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才不想去管那两个人的恩恩怨怨。
宋力道虽然都把矛头指向那个宝心医院的执行长──伊斯顿的身上,但是她总觉得凭那伊斯顿常常丢三落四的记忆,还有那副
吊儿郎当的态度,怎么可能一口气盖下了那么多的资料,还能一手遮天?
宋力道在法律界也不是混假的,通常他要拿的资料,都有办法透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管道拿到。
这回,竟然要什么,就没有什么。
连环碰壁!
这让何舒晴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也是一个让她不断吃闷亏的人。
“程子昊……”
何舒晴转动着酒杯,坐在酒吧的吧台椅上,阴鹜眼神不断随着眼前的白酒,左右转动着。
她找了整天,都找不到程子昊的人影,但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打退堂鼓的人。
那要钳制那个男人,还不容易?
找他好兄弟的麻烦,他一定就会出现了!
但是何舒晴坐了整晚,却没有在伊斯顿的酒吧里,看见那道趴在吧台桌前调侃女人的身影,反而是一群格格不入的小流氓占据
了吧台桌。
她与其自己开了一间包厢,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包厢的吧台椅上。
喝得胀红的热脸贴在压克力的吧台桌面上,呈现半醉状态,还顶着酒杯的杯底,一脸笑得茫然。
鱼上钩了!
不久前她的好姊妹打给她,问她怎么没有回家。她豪不避讳说她在酒吧里堵她的老公,说要跟那男人谈判一场。
池名媛一听声音,便发现何舒晴已经喝得微醺了,她赶忙拉着那个惹事的老公,去找自己的好姊妹。
虽然伊斯顿一度吓得缩在床下不愿出门,说什么他没有惹事啊!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无名小卒,每天安分过日子。
但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老婆的蛮力,被一把拖去了酒吧里。
“完了!晴晴酒一喝,就会性情大变!”池名媛一打开包厢的门,便闻到一股扑鼻的浓烈酒气。
越来越不甚酒力的何舒晴,大概也只喝了半瓶的酒,就开始爬上了吧台桌上,还抓了沙发上所有的抱枕,朝刚进门的伊斯顿砸
了过去。
伊斯顿最怕女人了。
尤其最怕这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了。
“啊?小、小妞,妳快下来,别爬那么高啊!危险啊!”
伊斯顿闪过了抱枕后,钻进吧台桌的下方,从外侧“进攻”,想将何舒晴抱下来。
未料,何舒晴反应更快。
踩着不稳的脚步,还将拎着一双高跟鞋,闪躲着伊斯顿的动作,沿着吧台桌的边缘又朝更高的酒柜爬了上去。
“天啊!伊斯顿!你快把晴晴抓下来啊!你再不把她抓下来,她会爬到屋顶上去的!”
池名媛拉着伊斯顿的衣袖,着急喊着。
她知道何舒晴最喜欢爬高了,尤其是喝完酒后,何舒晴只要看到有可以爬的地方,一定会整个身体吊上去。
伊斯顿一听,脸瞬间刷白了。
他立即跟着跳上了吧台桌,抱着何舒晴不断向上爬去的脚,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你放开我!”何舒晴踹着脚下的人,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得见一窝凌乱的黄鸟巢。
池名媛见两人僵持不下,连忙又开了一瓶红酒,朝何舒晴大喊着。
“晴晴,妳下来,伊斯顿说要陪妳喝酒。妳下来,伊斯顿说他让妳灌醉,不醉不休!”
听到自己老婆的叫嚣,伊斯顿完全知道自己被卖了。
正当他想阻止这失控的一切时,何舒晴突然不踹他了。还呆呆停在酒柜的边缘,也不再往上爬了。
突然,何舒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一脸笑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