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晴哼了不屑的冷气后,无奈摇着头。
“又是陈医师告诉你的?好个伊斯顿!没医德!跟病患的说明都报假,跟不相关的人却说得巨细靡遗。”
好死不死,她才说完,竟然一瞥头就看见了伊斯顿拉着自己的好姊妹,走过宋妮华的身边。
两人在薰衣草田里拥抱?
不。
那不是拥抱。
那是吵架。
呵,真是活该。
程子昊顺着何舒晴的视线看去,顿时尴尬笑了笑。他连忙收起了何舒晴终于甘愿吃完的餐盘和水杯,转移女人的注意力。
“晴,妳拿着花是打算出门吗?”
何舒晴垂眸看了看怀里的薰衣草花束。
“乡下老屋那,我想去那纪念我一个朋友。而且老爷爷出院后,我也没有去看过他。”
程子昊点了头,应了声后便快速换了外出的休闲服,站在门口处等着。
何舒晴坐在梳妆台前卷着自己的长发,蹙眉看着。
这男人,衣服换那么快?
就是一副要跟去的模样是吧?
“我载妳去吧!妳状态不好,我不放心让妳一个人出门。妳放心,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妳不用觉得有压力。”
男人显然看出她的不悦和抗拒,赶忙补充说明。
“谢谢。”
何舒晴索性放弃跟他争论。
她知道刚刚池名媛跟自己老公大吵一架,要是她不听这男人的安排,他肯定会拐骗着池名媛一起出门。
然后池名媛一跟,那犯事的伊斯顿也一定会吵着要去。
她就是想出门清静的,还带一票人去吵闹?
所幸,这男人还不至于那么不会看脸色,她不吵闹,程子昊也就百般依着她。她想去哪,程子昊就把车开去哪。
平稳的车速,让她可以清楚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尤其是离老屋越近,她的心跳声就越明显。
就连到了老屋前的那棵桃花心木下,她都能随着流水的声音,听着自己的呼吸。
程子昊站在远处看着何舒晴,他没有过多的要求和勉强,只求女人这么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这地方他曾经悄悄来过数次。
为了不引起女人的注意,他还刻意将车子停在远处的巷子口,拨开杂乱的丛林,徒步爬上这山坡来。
当时候女人还挺着孕肚,吃力沿着河边散着步。有时累了,就坐在桃花心木下看着远方流逝的河水。就像现在这样,抓着一束
薰衣草呆呆望着远方。
“臭小子,我把小晴交给你,你怎么把她搞成这副德性啊?”
程子昊身后扬起一声滚着茶水,带着抱怨的声响。
他转过身去,看着眼前坐在棋盘桌前对着他打量的老人,他顺势拿起了桌上放置的茶盏,里头的茶汤已经凉了许久。
“她养了15年的狗死了,心情不好,这也怪我?”
老人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说法十分质疑。
“那?那束薰衣草是为了纪念那只狗?她都抱了一整天了,连放下来都不肯。”
程子昊勉强将冷掉的茶喝尽,又到了一杯新茶。
一样是冷的。
“我也不知道,她说她要来纪念一个朋友。”他随意应答着。
有许多的不解,他都没有和女人亲口证明。
他明白,跛脚守护了女人15年,而他这15年却跟个废人一样,除了出现在何舒晴的面前外,一点作用也没有。
虽然他笑池名媛,说她的地位比跛脚还要低。
但那笑。
又何尝不是笑自己呢?
他不敢去触动何舒晴对跛脚的想念,不敢去提及任何相关的事。这5年来,看着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执着,他已经体会了一件
事。
何舒晴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性脆弱,需要他时时保护的小晴了,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冷淡又坚韧的女人。
他看过女人多次伤心的模样,都是这样一个人沉默待着。那封锁的心,是他再也走不进去的世界。
他跟着女人的情绪,也已经冷淡了许久。
唯一情绪最激动的,竟然是那个翻出象棋,说要跟他“厮杀”一场的老人。
“朋友?又是池英杰那王八蛋?”
程子昊从女人的身上收回了注意力,不可置信看着那发怒咬牙的老人。
“池总裁,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继承人的人选,你叫他王八蛋?”
“哼!我还愿意叫他就很给他面子了,还继承人啊?我都还没死,就急着把我的股份抽离,还派杀手来跟踪我,真当我什么都
不知道。”
池傲哼了冷气后,又将质疑的眸光放在了程子昊身上。
“小子,你监视我们池大集团那么多年,也知道池英杰那王八蛋的手法了,你怎么都不出手?”
程子昊转了转手中喝完的茶盏,若有似无地看着靠在大树下轻闭起双眼的女人。
“我的眼里只有晴,我监视你们池大集团也只是为了保她平安,别无他想。再说了,你竟然都知道池英杰心怀不轨,你还找机
会接近晴?”
池傲倒了杯新的茶。
这回是热的,还冒着白烟。
“你是别无他想,但那王八蛋可不是这么盘算的。我就是看这情势,已经不是你想视而不见就能脱手的。我接近小晴,这是帮
你一把!”
程子昊冷肃着面孔,点了点头。
“他动不了我的女人的。”
说完,他放下茶盏,别具意涵对望着池傲。
随后朝大树下的女人走去。又挂回了那副温柔的模样,看着眼前的女人终于将怀里的薰衣草花束解开,一支支朝河水放去。
这动作,他很熟悉。
女人怀孕时,他就常常看着女人这么做。
“为什么要把薰衣草放水流?”
程子昊小心翼翼问着。
他有太多疑惑想要知道,但又怕触伤了何舒晴难过悲伤柔软的那一块。
未料,何舒晴答覆了他。
“在民间信仰里,莲花放水流是在告慰亡魂,表达无限的追思。我纪念的那个人,喜欢的是薰衣草,我想告诉他,我很想念
他……”
程子昊低头看去,他蹲下身靠在女人的身侧。
该怎么问呢?
他不是一个万能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才能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又不伤害女人。
“他?池英杰?”
女人抬起头来,与他对望着。黯淡的眸光里,有着他读不懂的情绪和忧愁。
何舒晴突然苦笑了一声,嘴角抿起了莫可奈何的弧度,随后一声轻叹。“你如果也认为是英杰,就是吧。”
她笑自己。
愚昧了那么多年,最后却换得她最心爱的人,成为了心底的秘密,永远封锁的回忆。
全世界,终于都认为她最爱的人是池英杰了。
能不可笑吗?
程子昊心底发寒。
女人的反反覆覆,不断消磨着他的期待和等待。
果然。
趴在他身上的那几声呼唤和喃呢,只是一场梦。
“所以当时候我送妳的薰衣草,妳是想放给池英杰?那妳为什么还要躲他呢?”
何舒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他问题。
“你送我的?”
“嗯。那些蔬果和包裹的下面,都会压着薰衣草,那是我送的。”
程子昊蹲身在女人的面庞下,从下而上看着,这是他最喜欢凝视着女人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