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天使×女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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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有一个年轻的博士。特殊的疗养室放置了四个床位,病患里唯独博士不被允许出门,甚至无法下地走走。当我们在走廊里交换刚打印出来的病情报告就此讨论时,她似乎敏锐地听到了纸张摩擦和我们谈话的声音,从单面玻璃无法透视的那一侧投来疑惑的目光。
她看起来只像是一个安静的病人,安静得和刚得到糖果的孩童一样。罗德岛高层的萨卡兹医疗人员苍白的脸露着尖牙,舔舔嘴唇,曾对刚入职的我们说:博士有一点怕生,但表面看起来只是单纯的不爱说话。
探望博士的人总是很多。为此我们后来专门将另三个病人安排去了别的房间,留给她一处过于空旷的休憩之地,来容纳一些时候不约而同前来的十几个罗德岛干员。
可这似乎也给了某一个来访者天大的好机会。
她们看上去像是情侣,恋爱关系。访问人员名单上常常填着她的名字:能天使。这是一个酒红色短发的萨科塔女孩,她头顶那枚光环是我见过最明亮雀跃的,脸庞比任何一个刚受洗的纯净的拉特兰幼儿都要散发着绒绒的可爱的光。她在场的时候,气氛热烈,博士会露出温暖的笑容。
因为这位热情过头的萨科塔小姐的出现,我们不得不为博士的房间专门制订了一些规则。例如,“不得在室内举办小型派对”——后来不得不加上了附加条件“包扩任何规模的派对在内”;“不得擅自携带甜食进入”,这一定程度上阻止了能天使带着明显刚刚烤好,散发香气的苹果派溜进来,因博士嗜甜,却恰好需要管制糖分摄入;“不要在博士入睡前讲笑话,导致无法获得良好的睡眠”……诸如此类。
但显然我们没法完全制止这个超乎常理的拉特兰人。某一天早上,我带着检测仪器要来例行检查的时候,博士不翼而飞。这种事从未发生过,我却第一时间就想到,恐怕就是那位能天使干的了。几小时后,在三里外未修复的拉特兰教堂,派出的警卫终于还是找到了她们。
那是一座销毁于刀剑枪弹和天灾的教堂。战后漫长的救治和重建工作下,没有人想到这座濒死的宗教圣地。它已经破败到无望修复。
我没有参与搜寻博士的任务,并不清楚她们在教堂里做什么。
只能从博士脸上褪不去的红晕和能天使小姐比平时更胜的笑意来探一些端倪,以解我与同僚们的好奇心。
要我说,或许她们已经完成了一生的誓言。
博士的呼吸系统曾经有段时间很不稳定,她的身体状况差极,气管和肺像欲碎的瓷。我有所防备,和凯尔希医生通讯,把博士接回罗德岛最高技术的医疗室,由经验丰富的前辈医者监测数值,必须提前接受高风险的手术治疗。但我们一致认为,对她的身体来说,已经没有别的逆转方式。
我没有加入这场手术。我站在门外阻拦闻讯而来的罗德岛在职和离职人员。
博士被推出手术室的傍晚,麻醉劲还没过去。我看见乐天而满腔爱意的萨科塔旁若无人地推开人群,凑近前来,伸手触摸着爱人微微起伏的胸部,微红的鼻尖轻轻擦过博士的面颊和唇角,光环在金属仪器管上反光,酒红色的短发遮住了一切。
在这之后?——有些遗憾,我很快就被调去了别的小组工作,不敢妄言接下来的故事——但仍偶尔幸运地,能远远看到博士和她来自拉特兰的活泼的恋人。顶替我的同僚告诉我,博士的身体越来越好,致命的危险期已经过去。
听说在一个晴朗的白日,人们祝福了她们的婚礼。
我最后一次遇见博士,红发的萨科塔扶着面色红润脚步轻快的爱人,在阳光里走着呢。
这是她们的爱情。还有能比这更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