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对卡西米尔始终抱有敌视心理的干员连盯视着白金的目光都是涂抹着强烈不信任和厌恶的。
但她本人看上去丝毫没有这个自觉。
“现在的卡西米尔骑士,不是脑袋里都练出肌肉的傻瓜,就是沉迷广告牌烟火演出的小丑,啊啊,真无聊。”白金抚摸着几乎和自身融为一体的机械弓,坐在众多书面调查员虎视眈眈的视线下,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想到自己几乎快要被罗德岛的生活俘虏,我居然会有些生气呢。”
她一副平淡得可以的样子,低垂的目光爱怜地划过弓身。
这就是她想要留下来所作出的言论。
我想,这也难怪连同为库兰塔的严肃的临光小姐也叹着气提醒道,白金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但不管怎么样,今天由白金跟随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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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走近她周身三米,白金收回投射出去的目光,转向我。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感叹她精致白皙的脸颊和那一双得天独厚摄人的瞳孔,就像是名贵的金耀石镶嵌在手工艺人倾力制造出的雪白肌肤的人偶瓷般的面部。
白金停止了无意识地小幅度擦拭弓身:“气色不错呢,博士。”她收起精光四散的黑弓,整了整衣摆,“目标是谁?”她悠悠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息一下子变了。锋芒毕露又收敛得当,本以为已经见识过大多数性格各异的干员而无所谓的我被迫收回了踏出的脚步。
好像只要再前进一点,就会成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久经国际象棋棋场的老手总有一身怡然自得不为局势所困的大自在。而此刻在白金这处于局外冷眼旁观的狙击手眼里,恐怕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或是必须灭杀的敌人。
从她微微抬起的手臂上盘踞的黑铁弓哑光的表面仿佛吸收了天地阳光的质感就能看出,她只要开始移动黑色的将军。
就胜负已分。
说实话,我有点头疼。我实在是没有和这类不确定因素过多的神秘的杀手交流交往的经验和体力。长久以来我的失忆带走了太多,留下的只有羸弱的身体和更加沉默寡言的性格。这些都是干员们调侃的。我不是很在意过去,但是意识上确实跟白金不对付,虽然这仅仅是见过很多面后的第一次正式交谈。
“整合运动一个小队的术士剿灭,有劳你了。”于是我十分简短地阐明任务目标,并示意给白金带路。白金收回了锋芒毕露的弓箭。我看着她走近,脑后的马尾轻轻摆动,拂在箭囊里的羽箭上。
“罗德岛确实有不少有趣的人。”
更像是还想是什么却住了口,白金在离我半米远处站住了脚步。
“接下来,会发生一场有趣的战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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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白金凝望的方向。荒芜之地本就鲜少有什么有趣之处,那一片杂草丛生的土地贫瘠得连一株果树都存活不了。而就在不远处,还有一个尚未遭受整合运动沉重打击而被保护的城市。几座林立的高楼在百日里清晰可见,稍微被遮挡的,是一座不算大、堪堪能望见的摩天轮。那里有一个还在营业的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