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三）

三月的风总归还是微凉，虽然对于璇玑一行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但对于乡野平民，却还是有一些威慑力的。

而十里村的滩涂上，人声鼎沸。

三人远远地落在了一座矮屋之后。

“这座村子人不多，大家过得很实在，既是看天吃饭，也靠得是自己的一双手。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烦恼大概就是家里的娃娃学不会自己的手艺，长大了娶不到老婆。”海生从百宝囊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边走边说，璇玑边走边听。

“你们别说，这村子还挺繁盛的嘛，这么多人……”腾蛇快几步脚，朝人群走去，留下愈显飘忽的话音。

剩下的两人互相尴尬地笑了笑。

“这里已经几乎是全村的人了……”海生在尴尬的气氛中，试图找回话头。

……

璇玑赶紧挽救气氛，问道：“他们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鲲？起初还是会的，可是当村民发现没有威胁之后，他们也就无所畏惧了。海边小村，并无太多消遣，这也是难得有趣的谈资。况且人不知而无畏，对于他们来说，眼前的也不过是一摊体形大一些烂肉罢了。”

海生望着远处，目中神情有些恍惚。

“你是在可怜他们？”

璇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看到的是围在鲲面前的村民。

一众穿着粗布麻衣的人，皮肤黝黑，手脚并用，嘴里不停地在说着什么，仿佛自己是躺在细沙之上的那具遗骸，迫不及待地告诉身边亲友自己知道的真相。

“他们不需要我的可怜。”海生反倒笑出来，加快了脚步。

璇玑和海生来到尸骸面前，看到有个笑嘻嘻的小男孩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这是？”璇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余光看见海生也举手挥了几下，小男孩像小羊羔一般快步跑来。

“海生哥哥——”小男孩的辫子随着蹦跶的脚步一颠一颠，“快看！今天又多了一个大鱼！”他跑过来狠狠抱住海生，抬头看着海生说起“惊天大发现”。

“阿顺，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好吃的，是一条——鱼，不是一个鱼。”海生狠狠地捏了小男孩的脸，看着他微微吃痛的脸，笑出了声。

“疼疼疼……海生哥哥不是好人，我不陪你玩了。”阿顺气鼓鼓地推开海生。

“那这些果子就不给你吃咯……”海生晃了晃手上的布袋。

“别，我什么都没说，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是比妈祖还要妈祖的神仙菩萨。”

阿顺又急忙抱住海生的腿，不给海生有逃跑的机会。

“不亏我每次看到好东西都最先想到你……”海生说道。

他哈哈大笑，把手上的布袋塞到阿顺怀里，转头对璇玑说：“这是村子里最皮的一个娃，阿顺。他划船不用桨，全靠浪，道家子弟都没有他熟悉八卦。”

“八卦？”璇玑疑惑，歪头看着阿顺。

“三姑六婆的八卦哈哈哈——”海生重重地拍了拍阿顺的背。

背部突如其来的重击，使正在奋力啃果子的阿顺差点呛晕，咳嗽的间隙，发现海生身边还有一个人。

此时，小有发现的腾蛇也在不远处闻声而来。

“海生哥哥，这漂亮姐姐是谁啊，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过几天正好有祭典，不然带姐姐去瞧瞧……”阿顺问道。

阿顺口无遮拦的话正好被腾蛇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