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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春殊暮云

那名暗龙卫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想叫出声,但木锦殊又迅速割下他衣服上的一块布,的头发堵住了他的喉咙,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不同意?”木锦殊的声音再次响起。

  暗龙卫还是发出呜呜的声音,尽管他训练有素,也承受不住这种痛。

  身后的木冼直摇头,小姑娘也太狠了,这一刀下去他自己都忍不住夹紧了腿,这得多疼啊。

  木锦殊用匕首在那暗龙卫的身上游走着,似是在寻找下一处目标。

  “你要是愿意配合呢,就点点头…”

  暗龙卫心一狠,还是将头偏向一边。

  木锦殊话都还没说完呢,就看见这暗龙卫极其不一样配合的动作。

  “啧,麻烦。”木锦殊说道。

  随后木锦殊解开了这暗龙卫的上半身衣物,露出了他有些伤疤的胸膛。

  木冼哪见得了小姑娘做这种举动,当即就想上去阻止,却听见木锦殊幽幽的声音传来。

  “知道凌迟嘛?”

  暗龙卫眼睛都瞪大了,身为在皇帝身边做事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凌迟是什么?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会有这么惊讶的反应。

  凌迟又被叫做千刀万剐,是用于罪大恶极的人身上的,在黄昏时分开始行刑,将罪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十片一歇,当到了千片之后,罪人才会咽气,而此时时间正好是凌晨时分,因此得名凌迟。

  转眼间,木冼便蹲到了木锦殊的身边,想接过她手中的匕首。

  “让木叔来吧。”小姑娘还没出阁呢,怎么见得这些东西?

  木冼想要让木锦殊退后些,木锦殊却是不肯,就这一个人质了,若是木冼下手没个轻重,那她上哪去知道这发生了什么?

  木冼还想阻止,但木锦殊已经手起刀落,只一瞬间,那名暗龙卫便觉得胸口处少了些什么,然后便是疼痛袭来。

  这疯子来真的!

  是的,暗龙卫觉得此时的木锦殊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哪有正常人会做出这等举动的?

  暗龙卫的胸口血液渗出,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木锦殊用暗龙卫自己的衣服擦拭着胸口的伤口,然后问道:“祁钺忝派你们来刺杀木将军的,是么?”

  那名暗龙卫不回答,心里却是暗暗咒骂,她一个黄毛丫头也敢直呼天子的名讳,好大的胆子。

  木锦殊觉得这人可能是还没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便又给他来了一刀,在一旁的木冼看到至皱眉,但终究还是没有再出手阻止了。

  若这人和他的同伙真是奉命来刺杀他大哥的话,那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了。

  要说这暗龙卫也是挺能忍的,木锦殊每问一句,他不作答便给他一刀,这人硬生生的撑到第六刀的时候才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能进行下一个问题了。

  “派了多少人?”木锦殊顿了一下,似是想起来他说不了话,但看着他口中被口水浸湿的布条,还是收起了想将布条拿出来的想法。

  “五十人?”木锦殊猜道。

  暗龙卫摇摇头,远不止这些呢。

  木锦殊又加了五十,但这暗龙卫还是摇头,他摇头,木锦殊便再加。

  但越到后面,木锦殊的眼神越冷,直到暗龙卫在听到三百这个数字后才点点头,而木锦殊的眼神已经彻低看不清任何感情了,连暗龙卫都能觉得木锦殊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看死物一般。

  三百人,还真是大手笔啊。

  “木将军夫妇皆被你们三百暗龙卫给杀害了?无一幸免?”

  暗龙卫犹豫了一会,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左右都活不过今晚了,如今交代这些,便这是图个死得痛快些了。

  “尸体…可在这坑中?”木锦殊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木冼也察觉到了,宽厚的手掌扶上了木锦殊的肩膀,轻轻拍打着,以给她些安慰。

  这个问题暗龙卫不晓得怎么回答啊,他负责挖坑填坑,哪会知道木筠戚的尸体在不在里面,而且一共两百多号人呢,就算有,他也记不住啊。

  暗龙卫久久不表态,让木锦殊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掉了,手一扬,匕首便深深的插进了那名暗龙卫的咽喉之中,那暗龙卫也因此断了气。

  木锦殊站起了身,在黑夜中踉踉跄跄的向那快要填好坑走去。

  木冼也很难受,但还是想好好安慰木锦殊,可看着木锦殊那步伐,他的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木锦殊在坑上蹲下,用手一点点刨着那些泥土,木冼和山青都心疼坏了,连忙上前制止。

  “暖暖,那旁边就有铁锹,你用手做甚呐!”木冼抓住木锦殊的手臂,劝道。

  “对啊主子,你这样用手刨会受伤的!”山青也附和着,还准备去给木锦殊拿铁锹来用。

  木锦殊猛的甩开了木冼的手,那力道大的让木冼一下坐在了地上。

  她不能用铁锹,万一不小心伤到父亲和母亲怎么办?那样得多疼啊。

  木锦殊推开木冼和山青,不愿多说,只一个劲的刨着泥土。

  一个女孩子家的手本就娇贵,虽说木锦殊习武,但到底也只是个女孩子家,这刨了没多久,指头便有丝丝鲜血流出。

  木冼见无法制止木锦殊用手刨,便想让木锦殊去歇着,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来做这件事。

  但木锦殊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仍是没有停。

  木冼叹了一口气,小姑娘真是倔。

  但总归不能让木锦殊自己一个人做这种事,于是乎,三个人就这么在夜里徒手挖着坑。

  夜里本就黑,他们又没东西照明,只能靠着树缝里透出来的丝丝月光挖着坑。

  埋了两百多人的大坑啊,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木锦殊终于挖到了一件熟悉的衣裳,此时她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但任然是将颤抖着用手小心翼翼的拭去尘土。

  待到完全挖出来后,木锦殊终于绷不住了,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的父亲…战场上潇洒的大将军…如今怎么变得这样了?

  木锦殊小心翼翼的将木筠戚的遗体平放到地上,眼泪仍然在不停的流着。

  木冼注意到了木锦殊的动作,来到她身旁见到木筠戚的遗体后,先是惊讶,然后是滔天的怒火。

  “妈的,这狗皇帝连个全尸都不给留,爷爷我回京就把他脑袋砍下来,让他变得和我兄弟一样!”

  木锦殊没作声,她此番出来,是想带父母去北黎看看,她以前在那生活,便也想让父母去看看。若是不是,那隐居山林也是好的,总之离朝廷之事越远越好,她只是想让父母都平平安安的,不想再经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了。

  木锦殊对着木筠戚的遗体磕了三个头,请木冼帮忙先照看这木筠戚的遗体,随后转头又扎进了坑中。

  她的母亲,还有红妆川墨的遗体,都还没找到呢。

  在天蒙蒙亮的的时候,木锦殊和山青被木冼从坑里提了出来。

  她们两人翻了个遍,也只找到了玄衾和川墨。

  木冼安慰道:“既然这里没有,那说不定她们活下来了呢?”

  木锦殊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确实,这坑里每一具遗体都检查过了,根本没有她母亲和红妆的身影。

  木冼说的对,有可能他们活下来了呢?

  木锦殊看着这一堆的暗龙卫,直接让山青放了一把火,把这些烧干净。

  三人挨个去附近的河边清洗了一番,这便又上路了。

  幸运的是,先前容迁汨给木筠戚用的马车还能用,马虽然跑了,但后面的舆(马车后面那个车厢)还在,这也让他们省了不少力气。

  路上,木锦殊在马上转头看向后面载着遗体的车厢,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到。

  木冼看穿了木锦殊的想法,真要说起来,那还得怪他,是他让木锦殊多歇息一晚的,这才让他哥哥落得这般下场。

  不辞辛苦到边关,最后看到的却是这番景象,三人心里都不好受。

  三人日夜兼程的赶路,就是为了赶在遗体腐败前好生下葬。

  到了有百晓楼的平城,木筠戚终是得以入土为安。

  她没办法将木筠戚的遗体带回明京城,但她却是想让木筠戚下葬的体面些,哪怕带不了父亲回家,也不能让父亲葬在荒野之中。

  木筠戚入土的地方在一片风景很好的土地上,川墨和玄衾也都葬在旁边。虽然有些偏僻,但也没有人能打到他们了。

  木筠戚下葬那天,木锦殊独自一人在碑前待了很久。

  而当她再出来时,脸上的神态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连木冼和山青都觉得有些陌生。

  木锦殊给百晓楼下令,用所有的人马打探容迁汨和红妆的下落,若是有人知情,哪怕价格再高也须得买来!

  在平城短暂的停留了几天,木锦殊便回京了,接下来的战场,就要在明京城内发生了。

  祁钺忝,你的下场定是要比我父木筠戚惨上千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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