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锦殊淡淡的看着狼狈离去杨依依,她就知道寻常人会是这个反应。
木锦殊刚刚同她说的没有一句假话,前年杨朝安来明京城时,木锦殊确实是这么对待他的。不过她后面还没说完,木锦殊其实还贴心的让杨朝安体验了一下下半身失去知觉的感受。
毕竟她听云梨桉说过,那杨朝安当初可是想对云桃舒霸王硬上弓的,这算起来,杨朝安的罪行可是和李逸不相上下的。
说起李逸,他好日子应该快到了吧,那李锡好像离明京城不远了。
云梨桉正和安云公主交谈甚欢呢,突然发现木锦殊那个方向好像有状况。
只见木锦殊一人坐在位置上喝着茶,而离她稍有些距离的地方,有一个人影正在往门的方向跑,看那身形,好像是……杨依依?
派了人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云梨桉便不再过问了,再看了木锦殊,却刚好和木锦殊对视了。只见木锦殊嘴角微微上扬,端起桌上的桂花酒朝云梨桉的方向示意,随即便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云梨桉笑了,也回了木锦殊一杯。
木锦殊在做完这些之后便作势要走,杨依依的事目前已经解决了,那她也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安云公主见云梨桉的目光朝着别处,也将目光移向了木锦殊那边,将好瞧见木锦殊放下酒杯起身。
安云公主觉得木锦殊有些眼熟,但又叫不上来名字,转头问云梨桉:“那是哪家小姐?本宫见她有些眼熟。”
安云公主是云贵妃之女,说起来也算是云梨桉的表姐,所以云梨桉同她之间也少了些礼数。
“那是将军府之女木锦殊。”没有过多的介绍,云梨桉只说了简单的一句话。
安云公主眼前一亮:“可是前些日子打了李逸的哪个?”
云梨桉疑惑,这事还传到宫里去了?探过头问安云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安云公主一愣,讪讪道:“本宫那日溜出宫玩了,碰巧看了个热闹。”
安云公主当日就在人群之中,亲眼看见了木锦殊让红妆动手的全过程,她是第一次见到一届女子敢叫人出手打尚书府的公子,可是佩服极了。
不过话说回来,木锦殊,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啊!安云公主一拍脑门,可不就是皇叔感兴趣的那个女子嘛!
“你同那位木姑娘,关系要好吗?”安云公主问道,她长年在宫中,长这么大以来出宫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宫外许多事情她都不怎么清楚,所以她才想尽了办法想要出宫玩。
云梨桉点点头,“我和暖暖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了,你都不知道,暖暖之前的性子可吓人了,我同她讲话都鼓了好大的勇气呢!”说着,便同安云公主说起了她和木锦殊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云梨桉和木锦殊是在宫宴上结识的,她和木锦殊同年,那时她们刚好五岁。云梨桉少时调皮,五岁时也算第一次进宫,看见什么都欢喜,结果却把自己给整迷路了,找不到自己的娘亲,云梨桉就坐在地上哭,哭了没一会儿就见着了木锦殊。
木锦殊同她见面的第一句话是,能不能哭小声点。
云梨桉当时心里害怕,但是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木锦殊,便觉得她应该也是同自己一样,在这宫里迷路了。
可是她为什么不哭呢?云梨桉好奇,但终是止住了哭声,想要去拉着木锦殊的手,却被木锦殊甩开,云梨桉的哭声便又响了起来。木锦殊见势就想走,但是云梨桉却拉住了木锦殊的衣摆,边哭边对木锦殊说让她别乱走,只要自己哭大声一些,那些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她们了。
云梨桉现在想起来,自己可真是不聪明,所以木锦殊才会从小就嫌弃她。
安云公主好奇故事的结局,让云梨桉接着说下去。
云梨桉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最后就是木锦殊像拎小鸡一样将她拎走,一脸嫌弃的将她带回了她娘亲身边。
“真是崇拜她啊!”安云公主发出感叹,若是换做是她,应该也是会像云梨桉一样在害怕的原地哭,然后希望有人能找到自己。
“我当年也是这样想的,感觉她将我拎回去的举动特别帅,所以我之后就天天往将军府跑,这才有了我和她现在的关系呢!”云梨桉表示赞同,而且不得不说,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特别正确的决定,她跟着木锦殊一起长大,头脑都变聪明了许多呢。
安云公主听完这些,眼神又看向了木锦殊的方向,眼里暗自闪过什么,可惜这次木锦殊早已不在位置了。
——————————
这边木锦殊已经到了百晓楼了,自然是无法知道自己成了两个小姐崇拜的对象。
木锦殊倒是有些日子没来百晓楼了,听说玄衾那边来消息了,她便直接来了百晓楼。
玄衾和百晓楼是合作关系,百晓楼为玄衾提供药草金钱以及藏身之处,玄衾则为百晓楼人员治病,百晓楼不限制玄衾的自由,他可以去任何有百晓楼的地方,当然,只要他不怕死,没有百晓楼的地方他也能去。
从那日找玄衾到如今已将近半月,之前传来的消息是玄衾在砂都,倒是离边关离得近,所以玄衾很快就赶过去救人了。
按照玄衾的医术,爹爹的伤应该是不成问题。
但是这次传回的消息却是让木锦殊坐不住了,什么叫生命危在旦夕了?什么叫能保住性命但是极有可能余生都陷入昏迷?什么叫已经尽力而为了?人都救不醒算哪门子尽力而为了?
木锦殊气极,连个人都治不好,要玄衾这废物有何用?
“白浮,给各个百晓楼分部传令,此后百晓楼不再庇护鬼医玄衾,让他自生自灭吧。”木锦殊吩咐白浮。
白浮听见这个消息被吓了一跳,眼里仍有犹豫,最后还是冒着头皮说道:“主子,玄衾的医术可算是最好的了,就这样让他自生自灭,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白浮能察觉到木锦殊的目光冰凉,后面的话也变得愈发犹豫。
木锦殊垂眸,她又何尝不明白?玄衾若是死了百晓楼怕是难以找到同玄衾一般医术好的人了,而且毕竟不是玄衾害的她父亲,就这样让他死,也确实是可惜了。
木锦殊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玄衾该罚,但罪不至死,看着仍然低着头的白浮,叹了口气,罢了,这妮子许是对玄衾有些感情了。
白浮见自家主子不发话,也不敢起身,又怕自家主子发火,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木锦殊看见突然跪下的白浮,心道果然是是女大不中留啊,不等白浮开口,木锦殊便说道:“行了,我百晓楼暂且再保他一阵,但一年之内,他若是还不能让我父亲醒过来,那他便是个无用之人了。”
百晓楼从不留无用之人。白浮明白木锦殊的意思,但好歹也算有机会了。
木锦殊让白浮起身,今日她做出这般举动,自然是要去领罚的,白浮也无怨言,毕竟自己是因为私心才替玄衾求情的。
白浮出去领罚,顺便给在门外的山青和川墨带话,让川墨叫上还在处罚中的红妆去一趟边关,山青则去一趟宸王府,让宸王殿下酉时到定闲居一聚。
木锦殊独自一人在屋里,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她到是不急着离去,毕竟定闲居是自家产业。
若不是再过两日就是太后的生辰宴,木锦殊现在早就骑着马出城去边关了。
可惜,木府主子只有她一人,这种大场面若是她不出席,指不定会落下什么话根,现在的将军府必须得步步为营谋生了。
这一世让木锦殊的改变还挺大的,不过也多愧了木将军和木夫人,木锦殊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所以木将军夫妇将他们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木锦殊身上,木锦殊也从最开始的反感变成了现在的视若珍宝。
她前世没体会过什么是爱,亲生母妃是个偶尔得了恩宠的小宫女,在她两岁那年便死了。她只是个即不受宠又没有强劲的背景的十公主,所以哪怕是生母死后,也只是被交给了太妃抚养。
直到五岁那年。
她头一次敢迈出步子去到御花园,她想试试能不能碰到她那所谓的父皇,结果却不小心,撞见了同她一样偷溜出来的九皇子。
九皇子喜莲,便想去抓那荷花池之中开得甚好的红台,结果却不小心掉了进去。
也不知为何,当时竟没有一个宫人经过这荷花池,只有她目睹了九皇子从挣扎再到归于平静的过程。
但是她全程都是无动于衷的。
等到九皇子不再挣扎,她才上前想将九皇子捞上来。
但这时她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股力将她也推了下去,她拼命转身,看清了那人是谁,便不再挣扎。而那人却又在这时将她捞了上去,他盯她瞧了好半天,然后问她想不想活着,想不想站在高处。
她点头了。
从那天起,十公主为了救落水的九皇子而死,九皇子受到惊吓,变得沉默寡言,皇贵妃花了两年才让九皇子再次变回以前的样子……
木锦殊感慨,以前的她为谋权力丝毫不近人情,因为师父教她的第一课便是让她收起自己的感情,成大事者,不能被感情绊住手脚。
这一世她却是完全将师父的谨言抛之脑后,她体会到了感情的温暖,并且贪婪的想要更多,上一世她选了权力,那这一世,她便好好拥住这份感情吧。
“叩叩叩。”
思绪被山青的敲门声拉回,祁暮昀应了木锦殊的邀约,如今也快到酉时了,木锦殊也该起身去定闲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