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顾慢慢宠溺地捏起夏叶的鼻子,又在她额头不重不轻的一点,落地窗前的两人,还是学生时的模样。
六月的天是女人的脸,天上的白云像换床单一样被撤掉,换上的是绯红的晚霞,那应该是太阳的情人,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退下所有包裹,露出宇宙里最原始的静谧,深蓝色的胴体染上酡红。
月亮是激情后的床头灯,照得鳞次栉比的城市一片狼藉,高楼间微不足道的绿植,似动物园铁笼里的困兽,长期的圈养失去了自身的野性,斑驳里没有往日微风扫过的婆娑。
夏叶走过小区的广场,路灯下一对依抱在一起的男女,半天也没说上一句话;饭后聚在一起闲聊的主妇,顾不得孩子已经跑远;还有快速竞走的老人,比年轻人更具亢奋的情绪,在她看来都是怪怪的陌生的。
夏叶掏出钥匙打开屋门,客厅里只亮了一盏台灯,一双男人的黑色皮鞋安静地躺在鞋柜外,在暗黄的灯光里极像是血腥玛丽怀中的黑猫,使充斥在人眼的红血丝如传感神经般绷突了。这让习惯家里只有女人的她很不舒服。她蹲下身,想在鞋柜里找一个能安置它的位置,却找不到,鞋柜里搁浅了太多的女鞋,风那图、卓诗尼、思加图、索菲亚…似乎那双男鞋放在哪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瘦高的男人穿着叶子眉的华夫格浴袍,从南面的卧室走出来,看到夏叶,松弛的皮肤里露出微笑,“夏叶回来了。”
夏叶冲他礼貌地点头,“嗯,徐叔叔好。”
男人也客气的点头,走进了厕所。
他们都是这样简单礼貌和客气的,就像他只知道夏叶是叶子眉的女儿,而夏叶也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徐来洋。
夏叶转去收拾餐桌上的杯盘碗碟,然而它们都是排斥夏叶的,以高冷漠然的姿态对抗自来水的冲刷,尤其是那高脚的红酒杯,上一秒还带着少女微醉的羞涩,这一秒已处处潜着透明的悲辛。而夏叶只是单纯的用清水洗刷着餐具和杯具的人。
叶子眉不知什么时候靠在厨房门口,手中拿着软金砂的苏烟,吞云吐雾。
“少抽一棵吧。”夏叶将洗好的餐具放到橘色UV板的碗柜里,背对着叶子眉,她讨厌烟焦油释放众多多环芳烃的味道。
“少抽一棵死的慢啊!”
夏叶早知道她会这么说,没理她,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到床头,拿起床头柜的《瑞丽》随意地翻着。
叶子眉跟随夏叶过来,还是同样的姿势靠在门口,“怎么回来这么早?”
夏叶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己经是20:33了,她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叶子眉调岗的事。
“你是死的,和你说话听不见啊!”
夏叶有时很佩服她,可以在保持毫无表情的扑克牌脸的同时,口中又讲出极富冲击性感情的句子。
“调岗了。”
”调哪儿去了?“
”门店。“
“哼,就知道你扶不上墙。”叶子眉手中的烟蒂用力地在房门上捻碎,冷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