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4）

小妾在月底时过了门。她分别给祖母和母亲敬了茶。在给母亲敬茶时她说：“妹妹日后一定与姐姐好好相处。念姐姐定要好好教导妹妹。”

母亲淡淡扫了一眼她旁边的父亲，父亲正期待着她说话。她轻轻皱了皱眉说：“自然，日后是一家人，妹妹不必客气。”

父亲低了低头，不敢看她。

过门后，也不如恶毒小妾一样和母亲作对，事事都与母亲商量，事事都向母亲学习。可能是知道她在赢得父亲的心这方面已经远远赢过了母亲，而有这番举动，是可怜母亲罢了。

小妾还算争气，一年后产下一子。祖母高兴坏了，天天到小妾卧房中送东西看望孙子。父亲也高兴，天天晚上都到小妾房中留宿。

母亲对芊芊说：“芊芊，你也要对弟弟好，明白吗？”

母亲这样说时芊芊也认同，因为那是自己的弟弟，应当对他好。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她早晨给祖母请安时发现小妾也在，祖母只匆匆应了她一声便说无事可以回去了，不留她在她那处看书，也没亲手做过糕点给芊芊。看向小妾时，她像一个胜利者一样看着芊芊，好像在说你真是个小丑。

父亲对她也没有以前那样上心。之前三天便来抽查她的功课，如今五六天才来一次，也不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只嘱咐一句认真读书，不要懈怠便去了小妾那里。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态度吓到了。她羡慕弟弟，更羡慕小妾。母亲和自己被父亲和祖母冷淡。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一个人的加入而变成了这样。她问过母亲，母亲告诉她说：“芊芊，不要恨任何一个人，她们只是想为了更好的生活。”

母亲是善良的，因此也教会了芊芊无声的善良。索性祖母和父亲也没有全然冷落她们，在逢年过节时还是会叫上她们置办年货添置物件。但话，总比以前少了许多。只有小妾，在没人和她说话时，会和她们说说话。她是胜利者，蔑视着她和母亲两个失败者。

母亲被这种突然的转变欣然接受。她话少了很多，平日和芊芊一起看书时也是捧着书在发呆。她知道自己生不了第二个孩子，也给不了丈夫所要的接手茶店的人，她觉得，慕家能包容她那么久，已是她的荣幸，她只能怪自己的不争气。

“那时小不明白，后来才知道，母亲的那一生过的有多悲惨。她只教会了我应该善良，可没教过我要在善良之中反抗。”芊芊看着命格中闪过的画面与我说。

芊芊的表情变的很伤感，又很坚毅。我顿了顿：“你这一生的命格，是本王见过最遗憾，最心疼的。她教的也无错，只是，她少了反抗的勇气。”

芊芊默了。她静静的看着那些画面，而后开始默默啜泣。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问：“还要继续吗？”

她顿了顿，抬手擦了擦眼角，小声说了句要，怕我没听到又点点头。

命数如此，是人是仙，皆无能为力。譬如芊芊，又譬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