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临时借用了郭德纲的书房。
张云雷“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云雷的声音意外的平静。
穆白霖紧抿着唇。
他知道，他要是照实说了，师父又得乱想了。
张云雷“是在我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吧。”
穆筱生“师父？”
穆白霖惊讶地抬首看向张云雷。
张云雷“你大晚上来的时候，身上的烟味冲人的啊。我鼻子都快掉了。”
穆白霖张了张嘴，话语却哽在喉间。
张云雷“我是生气啊，可谁让你这家伙，在我床边一跪就是一晚上？好家伙，我当时魂都快被你吓没了。”
张云雷微昂起下巴，盯着穆白霖的膝盖，
张云雷“你那淤青散了？起来。别叫人说我这门里就每一个腿脚好的。”
穆白霖利落地站起，凑到张云雷身边。
穆筱生“化了化了！师父我和你说我向人学了一整套——”
张云雷垂眸，只盯着升着热汽的茶杯。
张云雷“我记得我前些天带你顺了一遍八扇屏。”
剩下的半句话含在嘴里。穆白霖暗叫糟糕，讨好地冲张云雷笑撒着娇。
穆筱生“师父——”
张云雷“叫魂呢。背。”
穆白霖叹了口气，这劫怕是逃过不去了。接着挺着腰背，深吸一气。
穆筱生“想当初，后汉三国有一位莽撞人……”
张云雷知道穆白霖抽烟。
张云雷又梦到他从车站摔下来的时候了，逼真的失重感让他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费力地吸气，却嗅到了浓重的烟味。
张云雷蹙眉。
张云雷这哪有到医院抽烟的。
偏过头，有人跪在他床边。张云雷眯起眼，借着窗外依稀的光——是穆白霖。
张云雷雀儿？！大半夜的，这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张云雷放缓了眉眼，想轻轻地叫他起来，又被那烟味醒了神。心跳监视器的绿色线条猛地往上窜，脖颈的筋脉绷直，眉头紧锁。
张云雷这好小子长本事了啊，敢背着我抽烟了是不是！
张云雷张嘴要骂。
见着穆白霖晃悠着身子往侧边一歪。
穆筱生“师父……”
张云雷瞧瞧，瞧瞧这声音！怎的杨淏翔也不帮着管管！
穆筱生“对不起……”
是隐约可闻的哭腔。
张云雷怔住了。
张云雷从来没见穆白霖哭过。
穆白霖背不出贯口被郭德纲责骂的时候，是咬紧牙关的倔强的不肯服输；
穆白霖被同是传习社针对排挤的时候，是高昂着头的不屑一顾；
穆白霖一次一次的失望落空，给不上字的时候，是紧闭着眼无声的崩溃。
张云雷陪着这只鸟儿翻山越岭，不曾见过这鸟躲在某一只树杈上。这鸟，一直是飞着，唱着，停歇不下脚步。
可现在，这只鸟儿收了嗓子，落在树间，藏在了叶子后头。
穆筱生“是不是如果我再快一点，师父就不会摔下去了……”
张云雷他在自责。
张云雷的心脏像是装在一个紧小的箱子里，缩的人生疼。
穆筱生“为什么不是我呢……我的师父不该的啊……”
张云雷突然想起，他不是第一次见着穆白霖哭了。穆白霖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的时候，是他快抓不住穆白霖手的时候。
张云雷有什么东西被这小子塞在枕头下了。
张云雷想睁眼看看。
穆筱生“师父啊……这东西守了我很久了，我现在把他给你。希望他能替着我守着师父。”
张云雷这小子果真是太久没上台了。
张云雷这话说的和他快死了似的。
张云雷睁眼，穆白霖只是空洞地盯着窗外。
张云雷雀儿……想什么呢？
穆筱生“等到师父真的能跑能跳了，我还得再去一次栖霞寺呢。”
穆白霖放空着脑袋，嘴巴开开合合之间，说出的话，自己都没有什么意识。他只是想这么对着张云雷絮絮叨叨地，不需要张云雷的回应，只需要听着张云雷的呼吸声就可以了。
穆筱生“我在那佛像前，跪着乞求他，能不能不要那么早就拉着你去上面唱着小曲了。”
张云雷不出声，只是看着他。
穆筱生“我想着我这嗓子比你都好着呢，那些个神佛，应该是怎么都瞧不上你的。”
穆筱生“可我不自信啊，我怕他们注意不到我。”
张云雷所以你做了什么呢穆白霖。
张云雷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可穆白霖却闭口不言，只道了一句。
穆筱生“幸好。”
第二天一早，穆白霖不见了，杨九郎守在他床前。
张云雷“翔子，雀儿呢？”
杨九郎“我赶着他回去补觉了，好家伙，你是没看见他那兔子眼。”
张云雷“翔子你去看看他。”
杨九郎“鸟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在这好好照顾你咯。说是照顾不好，下次就在台上耍pe包袱。”
张云雷“咱三庆小霸王能怕了他？”
杨九郎“那可不，这不小的来讨您一个准话吗。”
张云雷“嚯，你还介意这个呢。不过用不着你，我可得亲自收拾他。”
杨九郎“不过角儿，怎的突然要我去看着雀儿了。”
张云雷“我在医院那会儿，半夜醒过来，他搁那床边跪着呢，可不吓死个人。”
张云雷“翔子，去看看雀儿的膝盖，我不放心。”
敲门声。
杨九郎“角儿，雀儿。”
杨九郎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
杨九郎“师父喊咱们吃饭切，我这苦力来推你咯。”
张云雷白了杨九郎一眼。
张云雷“去去去，你看他那欢欣鼓舞的样儿。这做叔叔的兼职救世主呢。”
杨九郎干笑几声，开门走上前。
杨九郎“这也不是上赶着找您嘛。来，雀儿。师娘在厨房里炖着丸子呢，吃完咱一起去北展。”
穆筱生“诶——”
穆白霖亮着眼睛应了声，挪到杨九郎身后，对着他做了“大恩不言谢”的口型。
杨九郎回头瞪了他一眼，穆白霖立刻正身。
穆筱生九郎哥是准备秋后算账？师父能救得了我么……
穆白霖看着身前的两人，细不可闻的tui了一口。
穆筱生才不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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