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家老夫人在雪天里捡回来的孩子,我叫林雪,林家捡来的义女。
我从出生起就被父母丢在了医院的门口,当时还下着鹅毛大雪,连老天都不想我活着。
但我还是活了下来,林家老夫人见我可怜便把捡回了家。
我在林家生活了十七年,林家人待我不薄。林家还有个儿子,叫林寻。
林寻是我的哥哥,他比我大三岁,是家里的独生子,也是林家的继承人。
林老夫人很喜欢我,每次去她哪她总会把好吃的给我,林家的每个人好像都很喜欢我,但除林寻外。
从我进林家的第一天起,他就讨厌我,讨厌我的声音,讨厌的出现,像是我的出现会把他的爱抢走了一般。
在我小时候,他总喜欢欺负我,把我喜欢的洋裙子画花,把我的洋娃娃给剪碎,大冬天把我推进冰冷的湖水里……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想把我赶出林家。
林寻还有个白月光妹妹叫楚畔畔,楚家的小公主,林寻小时候总喜欢跟在她身后楚妹妹的叫着。
我有时候也会嫉妒楚畔畔,为什么他能让林寻叫她妹妹,而我不能。
——
十七岁那年,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我。他们跪在林家大门前哭着求我回去。
我看着养父母,再看着跪在地上的亲生父母一时间难以抉择。
我的亲生母亲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过来抓住我的裙摆。
我被她的这一动作吓得连连后退。
“当初是我们的不对,不应该丢弃你,你就跟我们回去吧。”她哭的伤心。
我的亲生父亲低着头,他身上的烟味很呛鼻子,我闻过高档的烟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这个味道呛人。
我无助的看向我的养父母,眼里带着些许疑惑。
“雪雪,这事我们干预不了。”养母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挣脱开亲生母亲,退后了两步:“我…我…我不想跟你们回去。”
“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丢下你,我们当时穷啊没钱养你啊!”她哭嚎,秋风拂过她沧桑的脸颊。
我心软了,我看着一旁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亲生父亲,又看着身后西装革履的养父。
“妈,我……”正当我犹豫着,一道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我看你是舍不得这小姐生活吧。”林寻笑着说,我转回头看他,穿着睡衣,头发还是乱的,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让我看看我这妹妹怎么选择。”林寻挤开了围着看的仆人,抱着双臂看着我。
“阿寻!”养父呵斥了声林寻。
“她就是一外人。”林寻的声音刺痛着我的耳朵,他的那句话刺痛着我的心脏。
她就是个外人,在林家生活了十七年,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个外人。
眼泪渐渐的淹没掉了我的视线,我抬手去抹眼泪。
“妈妈错了,你就跟妈妈回去吧。”我低头,看着跪在我脚前的亲生父母。
“你弟弟生病了……”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亲生父亲终于开口了。
“想让你回去给你弟捐个肾。”我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父亲。
“算我求你了,你弟弟快不行了。”他低着头道,呼啸而来的寒风让我裹紧了身上的针织外套。
“你弟弟今年才四岁……”他眼底是看不尽的悲伤。
他应该和我养父的年纪一样,四十多岁的人老得跟五十多的人一样。
我闭上了眼,听着耳边的声音,哭声,哀求声,风声,与林寻的嘲讽声。
这些无一不在击溃着我的精神防线。
“好。”
我答应了我的亲生父母。
我回到了那个原本属于我的家。
他坐落在一个破旧年久失修的小区里。
我离开了我生活了十七年的林家。
——
我弟弟的病好了,因为我给了他一个肾。
我在病房里见过他,因为生病,所以他的脸色苍白,但一高兴脸上就会显现红晕。
他总会叫我漂亮姐姐,而我的生母总会在一旁笑着说这是他的亲生姐姐。
他也会高兴的拍着小手说自己有姐姐了,可以去幼儿园接他放学了。
阳光侧着溜进了病房,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
高考结束,我考上了一所挺好的大学,父母也给钱给我去上,我也离林家越来越远。
大三那年,我和林寻好上了。我和那个曾经很厌恶我的人在一起了。
准确的说,是林寻包养了我。
家里没钱,给我的学费也不够我生活,我也不好意思的去向家里要,就找了个来钱快的工作,那就是陪酒。
陪酒的第一天就遇上了林寻。
在一个比较昏暗的厢房里,林寻正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喝酒。
他注意到了我,我弯腰放下酒托便想出去,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狼狈样。
他攥住了我的手腕:“林雪?”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低着头,不敢抬头怕他发现是我。
“林雪,是不是你?”他的声音加大了,大到整个包厢的人都可以听得到他的声音。
“嗯。”我嗯了一声,他松开了我的手腕,我捂着手腕逃出了这个包厢。
转角处,他拽住了我:“林雪!”
我被他抵到冰冷的墙壁,“缺钱啊?来做这种工作。”
“真他妈白眼狼,我爸妈养了你那么多年,你回来都没回来过。”
“你真他妈的贱。”
“嗯。”我嗯了一声,推开了他,转身离去,他又一次的拽住了我。
“一个月给你十万,你做我情人。”我看着林寻,眸子里全是震惊。
“我是你妹妹。”我道。
“假的。”他从口袋摸出烟点上,我脑海里回荡着那句话,十万,是我这种学生赚不到的大钱。
更何况,我的亲生父母还缺钱,他们为了弟弟的病欠下了不少的债务。
我答应了林寻,他也给了我十万。
——
我爱上了林寻。
我爱上了那个会在秋天给我送外套的林寻,爱上了晚上我饿了他会起身给我做夜宵的林寻,爱上了他抱着我一遍又一遍亲着我的唇的林寻。
我爱上了他,爱上了一个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爱上的人。
爱情总是那么的奇妙。
——
我和林寻在一起五年了。
这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大学毕业后,我没回家,在外面租了房子,也找了个工作,工资不高,但够我生活。
我很想和林寻提结婚,但话一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害怕着他不爱我,还是害怕着我们这见不得人的关系。
二十四岁生日那晚,林寻把我圈在怀里,告诉我,他想和我结婚。
那晚我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但这幸福只是转瞬。
——
下班后,我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我和林寻的家里,林寻也在家,他坐在沙发上,手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
他知道我讨厌烟味,所以在我面前从来都不抽烟。
我换了鞋打开了阳台门,想让烟味散出去。
“你回来了啊。”他把烟灭了。
“怎么开始抽烟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坐在他身旁。
他点点头,抓住了我的手腕。眼眶通红的看着我,可能是因为悲伤吧,他攥着我的手有些颤抖。
“阿畔病危……我查到了只有你的骨髓和她的匹配。”
我听着林寻的话,愣了神,阿畔…楚畔畔,林寻的白月光。
我挣开他攥住我手腕的手:“你想让我给她移植!”我的声音大了起来,唰的一下从沙发上起身。
“林雪,我求你了……她现在能不能活全看你了……”林寻哽咽着道。
五年来,我从未见他哭过。
“条件是什么。”我抹了把眼泪,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他。
“三千万。”
三千万,这对我来说是个天价的数字,这也让我知道了楚畔畔在他心里的地位多重。
“行。”
“那三千万拿了,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我说完就进房间收拾行李。
我一边收拾行李眼泪一边掉,在他心里,我可能真的没楚畔畔重要。
五年,五年的爱有多少是假的又有多少是真的。
我把门锁上,脑子一片空白,好像就除了哭,我就不会做什么了,我无力的坐在床上,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三千万,拿了这三千万,我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
他的白月光得救了。
我很识相的不去打扰他们。
——
我去了趟林家,感谢林家对我的养育之恩。
养母抱着我说,这永远是我的家,养父也是。
我才发现,这世界上是有人爱我的。
——
三十岁那年,老天给我了一个惊喜。我得了癌症。
拿到体检报告的时候,是挺惊喜的,惊喜到我以为这不是我的体检报告。
但事实告诉我,是的。
癌症早期,医生说治疗的话起码能活个十年。
我去治了,因为我想活着。
但不如人意,还是恶化了。我再一次的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拿着报告单。
我挺迷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治疗呢还是不治了。
但我的钱包替我做了决定,我不治了。
——
她还是没能活得过三十五岁。姐姐走的时候已经下了雪,她临走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好好学习,将来赚钱孝敬爸妈,也让我去给替她的养父母那边多替她看看。
等姐姐走后我才知道她得了癌症。
姐姐被接回家里后就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都是因为我,要不然姐姐现在可能会很幸福。
在姐姐的葬礼上,姐姐的哥哥来了,身旁还带着一位女人,那个女人娇小,小腹隆起,看样子是怀孕了。
那男人我认识,是我姐姐的前任,也是我姐姐的哥哥。
那男人沉默着看着姐姐的遗像,我看不透他眼里的神情,是悲伤还是意外。
姐姐的这一生,不长,也不算好,但对于姐姐来说,这可能是挺好的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