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青是个笨蛋，不会好好爱自己。
——
沈季青在高中时，有个喜欢的人，他叫项见山。
他第一次见到项见山时，是在高一那年的开学典礼上，项见山作为优等生上舞台讲话，坐在下面玩手机的沈季青，抬头就对上的那双眸子。
就对视了一眼，他就喜欢上了项见山。
高中二年级，他开始默默的跟在项见山身后。
一次放学，几个混混把项见山堵在巷子里，向项见山要保护费，项见山是什么样的人啊，那几个混混打了他好几拳，都没能从项见山手里拿到钱。
刚从网吧回来的沈季青路过了这条小巷子，也遇到了被人围着欺负的项见山，沈季青从过去，拽过带头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头，那个人摸着被打红的脸，吐出一口血水。
拽着沈季青的领子就和沈季青扭打起来，项见山见在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什么好情况，拉起和别人正在干架的沈季青就跑。
沈季青看着拉着他的手跑在前面的项见山，心里怦怦乱跳，项见山拉着沈季青跑出了这个巷子，直到后面的人追不上了为止。
项见山停了下来，看着破了嘴角的沈季青，从口袋里摸出创可贴递给沈季青：“你的脸上。”
沈季青摸着脸，嘿嘿一笑：“哎呀，不疼的。”
项见山撕开创口贴的包装，想要给沈季青贴上，沈季青也不躲，任由着项见了弄。
项见了的手指触到少年的脸，少年也不躲，睁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项见山。
“今天的事，谢谢你。”
少年的声音很干净，像夏日里的晚风。
沈季青摸着创可贴，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道：“啊，不，不，不用谢，谢的。”
他暗恋他一年，第一次接触，是他救下了被几个混混欺负的项见山。
高三那年，项见山转走了，此后，沈季青再也收不到关于项见了的任何消息。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在怎么找也找不到。
沈季青大一那年，他从曾经的同学那里听到了关于项见山的消息，他们说项见山过得很好，现在正在加拿大留学。
沈季青那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还好，项见山没受苦。
这两年里，他怕项见山受苦，他怕项见山吃不饱穿不暖的，但知道他过得很好的那一瞬间，他也放心了。
他没有什么家人，也没有什么牵挂，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他靠着母亲的妹妹抚养长大，终归还是寄人篱下，他母亲的妹妹对他不好，他一成年，就把他赶了出来。
现在，他唯一的牵挂是项见山。
从高一那年的对视，到现在的念念不忘，他沈季青得到了什么呢？
可能得到了生活里的一地鸡毛吧。
大学毕业，他找了个公司上班，工资不高，够养活自己。
大学毕业的第二年，他和项见山终于重逢了。
那是一个冬天，沈季青加班到凌晨一点多，没吃饭，就到公司楼下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桶泡面，向店员要了热水，坐在便利店的休息区就吃了起来。
便利店外已经下起了小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了，沈季青也没抬头去看，直到那个人拿着一个三明治坐在他对面他才抬起头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个人，是项见山。
沈季青幻想过很多次他们的重逢，但唯独这次他没有幻想过。
“项见山？”沈季青认得项见山，就算项见山在怎么样他也认得。
“沈季青，好久不见啊。”项见山看着面前吃着泡面的沈季青。
“是好久不见了。”
多年后的重逢，沈季青以为他们会有很多的话题，但最后只能说出句好久不见。
——
两人在一起了，在开春。
没有谁先表白，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沈季青查出癌症时，是在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年。
那一年，同性恋也合法了，他们等了四年。
医生说，沈季青没有多少日子了，改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毕竟时日不多了。
沈季青也没把他病了这件事告诉项见山。自己扛了下来，他本来就不打算告诉项见山。
他和项见山分手了，他提的。他不想在连累项见山了。
分手的那天，项见了一直在问沈季青为什么要分手，沈季青也没说话，只是收拾行李的手一顿，他背过身去不让项见山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
“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厌了。”
留给项见山的，只剩下沈季青的背影。
其实他不是厌的，他真的很爱项见山，真的很爱很爱。
但他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又是一个春天，沈季青死在了他的出租屋里，他临死前，打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项见山的。
“项见山，是我，沈季青。”
“我们已经分手了。”
“嗯，我知道。”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挂了。”
“等等，别挂，再让我再听听你的声音，我怕，以后就听不到了。”
“沈季青，你是不是有病，当初分手是你提的，你现在说想我！”
“我得了癌症，当初选择没告诉你，怕自己拖累了。”
那边沉默了好一阵子。
“项见山，我现在快死了，你就让我在听听你的声音。”
“你在哪？我去找你！等我，阿季！”
项见山没敢把电话挂断，但沈季青却挂断了电话，项见山只能一个又一个的打过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沈季青住的地方，打开门进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手机。
项见山看着沈季青。
“阿季，我来了。”
“阿季，我来了！”
他喊了两遍，沈季青依旧没醒。
他走过去，抱起沈季青，他很瘦，抱起来，硌手。
“沈季青，你给我醒醒，再不醒，我就跟人结婚了，我就不要你了。”
他还是没醒。
“阿季，我求求你了。”
他爱沈季青，比任何一个人还要爱。
“阿季，你再不起床，我就不要你了。”
以前，沈季青爱赖床，项见山就经常拿这个吓他，只要他一说这句话，赖床的沈季青就会马上起来。
但这次他没醒。
“沈季青，我还是爱你的，亦如当年那般。”
项见山低头亲吻的沈季青的额头。
他还是那般的爱沈季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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