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家门前栽了一棵白玫瑰

那株玫瑰是爷爷为奶奶种的

奶奶年轻的时候就和爷爷说过

她喜欢白玫瑰，说以后有时间了就种一株

但后来

玫瑰有了，人却寻不到了

——

爷爷年轻时是一名画家

奶奶是镇上的大户人家里的小姐

爷爷没上过几天书

但他却画得一手好画

在他十九岁那年

爷爷的父亲带着他到奶奶家里做长工

就这样十九岁的他认识了十六岁的她

奶奶识字，爷爷每次看见奶奶捧着一本书读时

总会趁没人的时候凑上去

问奶奶这本书讲的是什么意思

奶奶也不恼

就教他识字

一来二往两人熟络了起来

奶奶就给他纸和笔

让他写自己的名字

“水生。”

爷爷抬起头问奶奶

“小姐，我在这那么久了我还没知道你的名字呢？”

奶奶拉过爷爷的手

在他手心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陆琦玉。”

“原来你叫这名字啊！这名字真好听。”

奶奶渐渐喜欢上了爷爷

爷爷也知道

但他知道下人怎么能逾越呢

不久奶奶就要嫁人了

但不是爷爷

是另外一个人

那家的儿子是个商人

家里有点钱

见奶奶漂亮就上门提亲去了

爷爷的画越来越知名

他成了一个大画家

爷爷也不在奶奶家做长工了

开了一家画馆，买画

在奶奶成亲的前一天

爷爷送给了奶奶一幅画

画得是一朵白玫瑰

奶奶笑了

爷爷握住奶奶的手

“我听洋人说，这花的花语是我足以配的上你。”

“我现在配得上你了，跟我走吧。”

奶奶摇摇头

“我明天就要嫁人了，已经……”

“那我就去求你的父亲，取消这门亲事。”

那天爷爷跪在奶奶父亲的书房门前

奶奶父亲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我女儿明天就要成亲了，已经迟了。”

奶奶就跑到她父亲面前

哭着说

“爹爹，我真的不喜欢那个人，我就求求你了让我嫁给他吧，爹爹。”

最后拗不过，只好让奶奶的妹妹替嫁

他们在一起不久后就有了孩子

在我爸爸六岁那年

爷爷要去国外发展

带上了奶奶和爸爸

结果去的途中轮船失事

得救的就只有爷爷和爸爸

奶奶却失踪了

这一晃爷爷就老了，爸爸也长大了

奶奶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有人就劝爷爷

说奶奶已经在那场海难中遇害了

但爷爷却不相信

一直认为奶奶还活着

于是爷爷就在家门前栽了一株白玫瑰

等着奶奶回来

但等不到了

爷爷因病去世

爷爷临死前的遗愿是

等玫瑰花开

在爷爷眼里

那株白玫瑰就好像奶奶

爷爷心里可能清楚

奶奶早已经死了

但不愿去面对罢了

在爷爷下葬那天

花开了

开得洁白

在爷爷去世的第一年

爸爸终于寻到了奶奶

现在的奶奶在国外定居了

在那场海难中奶奶被一个法国船队救下去了法国

她以为爷爷死了

就在法国在了一个画家嫁了

那个画家的眼神像极了爷爷

他也很爱奶奶

知道奶奶喜欢白玫瑰

就种了一院子的白玫瑰

但爷爷却等了奶奶一辈子

——

爷爷高估了奶奶对他的爱

奶奶低估了爷爷对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