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

傍晚时分，李玉蹒跚着走进殿内向琅嬅跪下:

李玉“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富察琅嬅（皇后）“起来吧。你膝盖上还有伤，便不要那么大动作。莲心。”

莲心转了身自阁中拿了一木盒来，打开里头躺着的是上好的伤药。落凝又取了一小杌子让李玉坐下。莲心看一眼琅嬅，见她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让自己做主，又忆起李玉白日的惨状，心下一软，抬手就去卷李玉的裤腿。李玉忙遮了一下，看得莲心不由得一笑：

莲心“李公公，不是奴婢没有忌讳，实在是看您一路走来费力，想着为您擦一擦药，减轻两分痛苦。”

李玉臊眉搭眼地卷了裤腿起来，琅嬅坐在上位视野好，见那膝盖上又红又紫一片，夹杂着青肿，跟油彩似的，翻起的皮肉还往外渗着血，不由得眉心一蹙:

富察琅嬅（皇后）“本宫没来之前，你是跪了多久？”

李玉话里掺了几分伤心委屈：

李玉“跪了一个时辰的铁链子，后来又换了碎瓦片跪了半个时辰，直到皇后娘娘开口免了处罚才算完。”

琅嬅带了几分探询的意味打量着他：

富察琅嬅（皇后）“为的什么？王钦说你是茶水上错引得龙颜不悦，可本宫并不信，皇上曾在本宫面前称赞过你心细如发，又怎会犯这样低等的错。”

李玉静默一瞬，才道:

李玉“有桩差事，奴才露了几分乖，讨了皇上的喜欢，王副总管就不高兴了，做什么都挑奴才的刺。这不今天让他逮到了机会，就狠狠罚了一通。”

莲心听着，只自那瓶中倒出药粉往腿上抹，一边抹一边转移话题道:

莲心“这是云南上贡的上好的白药粉，是内务府孝敬皇后娘娘的，止血祛淤最好不过。李公公明天还要在御前伺候，用这个好得快些。”

李玉此刻双腿皆是药粉，无法动弹谢恩，只得把头低了:

李玉“多谢皇后娘娘，也劳烦莲心姑娘了。”

富察琅嬅（皇后）“你不用谢本宫。本宫统辖六宫，虽然养心殿不归属在管辖范围内，但既然叫本宫看见了，本宫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李玉“是。皇后娘娘素来心善，宽待宫妃，体恤下人，宫人们无不称赞，这些奴才都是知晓的。”

富察琅嬅（皇后）“你既然来了这里，就是与本宫有缘，本宫便提点你几句。王钦资历老，位次高，你随随便便在他面前露了聪明，是会害了自己的。本宫救得了你一次，却不能次次都照顾到你。”

李玉若有所思:

李玉“那，奴才应该……”

富察琅嬅（皇后）“居人之下，聪明劲儿别外露。尤其上头还是个不容人的时候。皇上喜欢你的聪明，旁人不一定会喜欢。等会回去的时候也别露了怨气，王钦那边本宫敲打过，暂时也不会发落了你去。好好奉承着王钦，毕竟在他手下当差呢。”

李玉“原来是奴才糊涂了，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琅嬅扬一扬脸，莲心将药瓶递给李玉:

莲心“李公公，这药你拿回去好好擦，伺候皇上的时候也当心点。”

李玉答应着去了，走前又是好一顿感谢琅嬅与莲心。落凝将东西收了，道:

落凝“皇后娘娘对李公公倒是上心。”

琅嬅清冷一笑:

富察琅嬅（皇后）“能不上心么，那王钦的眼睛都要长莲心身上了，看着他胆汁都能呕出来。再不提拔个顺眼的换了，只怕心都能被堵实。”

莲心听了王钦的名字一时脸色也不大好了起来:

莲心“娘娘，上回他来，说着要给奴婢送礼物，差点让他抓着奴婢的手，还说什么想要娶奴婢的话。奴婢实在不想见到他。”

落凝眉头一竖:

落凝“凭他也配和莲心姐姐在一块？实在太欺负人了！”

琅嬅敲了敲茶盏，声音清脆悦耳:

富察琅嬅（皇后）“王钦好色，心眼又小，对下面的徒弟也是苛待，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满他呢。你且等着，他这副总管之位是做不长久的。莲心是我长春宫的大宫女，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竟也学会了妄想。下次他再出言不逊你便不理他去，左右出事有本宫为你做主。”

莲心大是感动:

莲心“是，奴婢谢皇后娘娘为奴婢撑腰。”

落凝嘻嘻笑:

落凝“莲心姐姐姿容清丽，乃长春宫宫女之首，便是要嫁也得是李玉公公那样丰神俊朗、心思实诚之人，一看就很会照顾人。”

莲心微红了脸:

莲心“娘娘面前别胡说，我和李玉公公今儿才是第一次见呢。”

落凝并不怕她:

落凝“第一次见又如何，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莲心“好啊，你敢取笑我，找打！”

落凝撒腿就跑，莲心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就这么没形象的在大殿里绕起了圈圈。

琅嬅看她们笑闹，只在心中道，说的不错。那李玉，确实是个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