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下过雨的平原,花草皆顺从地何留在地面,纵模交错的根领下,幼小生物喃确自语,话题从梦境延续到白昼。
路过的族人个个面红耳本、草帽盖住流着汗的额头,谁也无法分势雨和开水的质感,它们同样透明而热烈,同样带着危险气息,转瞬即逝。
那还是个夏天,雨水充沛的夏天。
那个夏天是黑色的。每一日夕阳降落之时,黑红色的光线仿佛被人掐灭的烟头,就那么一点点地,逐渐熄灭了下去。倒也不觉得绝望。
醒来后,我蹲着看这样的景色,日复一日,呼吸急促而慌乱,胸口隐隐作痛。
二十岁的夏天,我沿着不知名的平原走了很久,从最初的海走到另一片海域,鞋底早已被时间和沙砾磨穿。
裂开的皮肤下,新生的血肉像旧世界裂开的小口。我尝遍了沿途的野果,酸和甜纠缠在一起,酝酿成无垠的苦涩。
终于,盛夏降临之日,我看见了另一片蓝。
在陌生的海边,我看到了一个生机勃勃的小村庄。那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知足,自娱自乐。
我不知自己为何要离开慕容烨的家,明明可以在那里定居下去,靠给村子里的人治病而过活,闲暇时可以在小屋周边的空地上种喜欢的植物,绿油油一大片,在风中喧嚣吟唱。
只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总能让我从甜美的梦境中惊醒,它对我说:“出去走走吧。”用轻轻的、迷幻的声音。
于是我就真的走了。而他们也没有执意挽留我。
他们只是说:“那好吧。假如哪一天累了,就回家来看看。”可那真的是我的家吗?
后来,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长大,长大让原本渺小的孤独迅速膨胀,变成巨兽吞噬灵魂里的泉水,仿佛每脚都踩在灼热的沙石上。
如今我还是过着独自流浪的生活,一年中的大半我沿着未知的路途行走,头顶是一成不变的大太阳,脚边是生机益然的绿色。路过村于的时候,我会住几天,有时会帮助村民干农活。
村民们都是热情好客之人,会煮很实在的饭菜招待我,甚至还会给一些报酬。
每到这个时刻,我就变得扭捏起来,那些圆形的钱币,拿在手上沉甸甸,汗涔涔的。
他们笑着目送我离开,在他们看来,我只是个无助的孩子。
日子也就那么过来了。我无法看清未来的方向,而身后的道路也在慢慢磨灭,幻化成空气里的粉尘。
这一天,我来到了这海边的小村子。
循着独特的香气。我走进一家茶馆,这一带的茶似乎用了奇怪的原料,喝下去,能被无法形容的香气刺激,治愈。
那香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喉咙里游走,最后深深潜人身体。
我点了一份红豆馅的糯米团子,坐在门口的位置发呆。
夏天依然在这里逗留。
它慢腾腾地甩着着巨大的尾巴,浮在闷热的半空里,如同从我体内逃出的兽,笨拙的,轻盈的,不留痕迹的盘卷,自娱自乐。
第一百零六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