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大门前,屏住呼吸,敲了足足有五分钟的门,里面才有动静,是轻软的极富节奏的脚步声。
在我以为这大概是清音母亲的时候,门里却出现了一张年轻姣好的脸。
在星与月光的映衬下,这张脸显得愈发光彩夺人,清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隐藏在嘴角,如同甜蜜的杀意。
最可怕的是她那如黑珍珠般的双眼,眼角稍稍向上,有一种能够牵动人意识的能力。
清音请问……你是?
对方发话了,我连忙回答:
落云我叫落云,是个医生。
落云有人担心你,派我过来看看。
我在想对方会不会已经忘记”医生"这个概念,那就太精糕了。
还好她并没有。
清音你还是回去吧。
她叹了口气,轻柔得如月夜蒿草丛里昆虫的翅膀般拂动,见她转身想关上门,我情急之下用手掌往门缝里面塞她的举动。
落云你是不是失去了很多记忆?
清音是不是那个叫“弥彦”的男孩子派你来的?
她突然这么问。
落云什么嘛……你还记得他。
我松了口气:
落云是不是家里人不允许和他来往,所以装作失忆?
清音不是。
她摇头:
清音我是真的不记得他了,有好几次我听见他在喊”清音我是弥彦,是弥彦啊,你快出来见我吧……”
清音可是……在我的记忆并没有那样的男孩子,难道他之前和我有着很深厚的友情吗?
落云其实,他是你的未婚夫。
清音果然……可我母亲总说, 他以前喜欢过我,只是我拒绝了他……是他不死心地继续纠缠。
落云那你怎么想的?
清音我其实见过他几面……就觉得,这不应该会是我讨厌的人。
清音所以……大概是母亲在撒谎……
落云说对了 ,你母亲她,其实在你失忆之前就一真直在反……
话说到一半,里屋传来咳嗽声。
清音母亲清音你在和谁说话,怎么去了那么久?
清音保持着沉默,刚才还凌厉的神色在突然之间变得软弱,随后缓慢沉重的脚步声传过来,我看到了她的母亲,边走边把一件大得离谱的褂子往身上披。
看到有陌生人在,表情立刻变得警惕了些。
清音母亲请问,你是哪位?
落云我是名医生……
清音母亲你回去吧……我女儿的事情,不用外人操心。
她像是在喃喃自语:
清音母亲这样也挺好,记不起来他是谁也好……
落云可你有没有想过,失去太多的记忆,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何等痛苦又悲哀的事。
落云到最后,恐怕她连自己是谁都会忘掉。
落云没错,你是一个母亲,可你凭借自己的喜好来断定女儿的未来,你掌控她,不惜一切手段想要她根据你开辟的路走下去……
落云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落云你女儿有喜欢任何你不喜欢的事物的权利。
清音母亲你懂什么呢?你一个外人在此信口雌黄。
落云你嫁给了深爱的人,但他没有家世和钱……这一生过得清苦艰贫,所以你不想女儿重蹈覆辙,是不是?
落云这样的故事我听太多了。
我承认那晚自己有点激动, 没有考虑到其实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清音母亲所以说你才是什么都不懂, 就在肆意揣测。
清音母亲我的丈夫很早就这世了,只留下我一人将女儿拉扯大。
清音母亲我只是看出她和他并无未来。
清音母亲可是连女儿也讨厌我,一直和我作对……觉得我自私又可恶。
落云那你又是何苦呢?
第十一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