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下午阳光不强，但是却很明亮。大礼堂的窗户是打开的，微微的风把白纱窗帘给吹得轻荡，一位女孩子自信地站在舞台上，笑盈盈地冲着台下的人们念着台词：“大家下午好呐！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孜潇潇，当然啦！是临时的，哈哈……”

“大家好，我是贺潘，不过大家总喜欢叫我小潘，可是我不小啊……”台上另一位主持人似乎有些不满地说道，不过这种状态也没维持多久，他又扬起笑容，跟同学们和老师们介绍起表演节目。

大礼堂最顶端钟上的指针在“滴答滴答”地游走，舞台上的人们一群接着一群地换着，他们在上面表演着悲欢喜乐，台下的人们永远在看着戏，因为故事已经演过千百遍，几乎都麻木了。天气不热，但是人们的心乱了，燥热了。

“………接下来，是高二（4）班的同学带来的歌舞剧：《老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迎接他们吧！”

话音刚落，两位主持人就无声地退出台，红幕渐渐向两边缩小，台上的情景慢慢展现出来。

一位少年身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裤子，一头浓墨色短发被打理成成年人的发型，一只手捧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在绕着他的“学生”们念词，他念一句，“学生们就跟着念一句。

“苔花如米小”

“苔花如米小”

“也学牡丹开”

“也学牡丹开”

才只是念完这一句，“学生”们就咯咯地笑起来，他们绕着“老师”蹦蹦跳跳，簇拥着他坐下来，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满眼期待得望着“老师”。

谢子川微笑着摸摸沈如意的脑袋，沈如意立马就“核善”地回笑，原本还打算再摸一下的手顿了一下，他讪讪地笑了笑，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这时，何诗涵念出了她的台词：“老师，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啊？”

“唔……外面的世界啊，很美。”

“那里的人会喜欢我们的舞蹈嘛？”

“当然会啦，你们是最棒的孩子。”

“哇！！我们是最好的孩子！！”一听到“老师”的夸奖，那群学生都开心得转圈圈。这时，还是“学生”的李沐星一边帮谢子川按摩着肩膀一边问：“哥……老师，听说今天是我们最后一天在这里，是嘛？”

“当然，你们要毕业啊。”谢子川拉过李沐星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轻柔地说。

虽然已经彩排过好几次了，可李沐星还是有些不适应地僵了一下，随后才低头念出自己的台词：“那里有表演要的鞋子，我们放在这里的鞋子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们好好保管的，等你们回来拿它。”

谢子川刚念完这一句，两边的红幕就“唰”地落下了，再打开的时候，表演的人们都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以谢子川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这是他们班上最会跳舞的同学编的，偏轻柔风的，用舞蹈讲述了每个人的成长，似乎是杂乱无章的，但却有一种和谐的感觉。

舞蹈中，有人变得意气风发，有人变得成熟稳重，有人依旧笑意满满，有人总是不甘平庸。最后，他们从背后拿出一双老旧的鞋子，可是也有一位“学生”的手中是空荡荡的，他们随着音乐缓缓退出。

人走后，不知什么时候躺在椅子上的谢子川咳了好几声，已经成年的李沐星迈着焦急的步伐奔向椅子上的人，哽咽着说：“哥哥，你怎么不跟我去城市里？这样，你的病就有救了。”

谢子川僵硬地扯了下嘴角，“虚弱”地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双鞋子，我怕……我走了，他就找不到了。”还没等李沐星说话，谢子川就握着李沐星的手，他的语气是细小又急切的：“弟弟，你能帮我嘛？帮我把这双鞋子转交给他，谢谢你了。”

李沐星沉默了一会，才重重地点头。李沐星奋力地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挣脱不了他们在暗处相握的手。

李沐星：尼玛……

现场诡异地安静了几分钟，听见李沐星弱弱地说了一句“好”，红幕才落下。

现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