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怀英，醒醒。”李白走到狄仁杰身旁，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指关节敲在墙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怎么了。”狄仁杰抿紧嘴微张开眼睛，伸出右手挡住大片从门栏上射下来的阳光皱了皱眉，一脸不情愿。
“睡醒了呀，绿毛君。”李白笑了笑，伸出手在狄仁杰脑门上弹了一下，一脸温柔如同慈母一般。
“你这是……干啥？”狄仁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侧过脸，一脸疲倦地望着李白，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这人干啥呢，装圣母吗？
“叫你醒啊！”李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睡醒了没有？我有事要问你。”
“啥事儿？”狄仁杰支起身子，抬起眼眸望向李白。
“就是……六年前……那个还未了结的案子。”李白用力咬了咬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完后李白已经没有勇气去直视狄仁杰的眼睛，只是羞愧地低下了头，眼神涣散，四处躲闪。
……半晌后，对方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李白忍不住抬眼看了一下狄仁杰:他那苍白的略带疲惫的面孔此时已经变得严肃了起来，栗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怒火，左手已经握成了拳状一两颗血珠从掌心里掉落滴在地上，他的右手一直藏在身后。看到这情景，李白仿佛已经看见他身后的令牌已经准备就绪，蓄势待发了。
“怀英…我…我不是有意问到的……”李白慌忙摆手，身体连连往后倒退，“我也只是因为看到了那个竹简，所以……”
“够了。”狄仁杰咬了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李白，“我不需要你解释任何东西，我只需要你告诉我……”
狄仁杰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强压抑着心中的无限怒火和悲伤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告诉我，李太白，当年，你都看见了些什么？告诉我啊！我不小了。”
最后的那句话完全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狄仁杰注视着李白抿着嘴轻摇着头:“告诉我啊李白，告诉我啊……”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李白闭上眼，眼眶微红，一颗颗泪珠从眼角溢了出来顺着他的脸滑落于地，溅出泪花。
“对不起，怀英，对不起。”李白蹲下身捂住脸，低声痛哭。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狄仁杰嘴角抽搐，思绪已沉浸在十年前清明的时候，当年的情景，一一在目，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诛九族的前一天，他还在和自己的堂哥和表姐在湖中摸鱼采藕，在村后面的树林里捉蜻蜓抓蝈蝈，在村旁的土丘上上挖野菜摇槐花，白白的槐花像雪一样飘落在他的头上手上和衣服皱子里，整天他的身上都充满了槐花的香气。傍晚，他们还和其他亲戚们在土坝上唱山歌捉萤火虫，一切都像梦一样，那样的美好，那样的朦胧……
等第二天他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父母已经不见，他跑出房间大喊四处寻找父母亲，却只看见了被火吞噬了的房屋和压着其余亲戚的士兵们，看见他的存在，士兵长便派了两个小兵将他抓住，合着其他亲戚一同带出了整个村庄。
“去哪儿？”年幼的狄仁杰抬头询问他身旁的父母，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说:“他们呐，要带我们去个人多的地方。”
“哪里呀？爹。”
“村外头，你没去过的地方。”
“爹！”狄仁杰轻摇着头，眼眶已经红了，他打开窗望向外面，泪水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流下，她带着哭腔撕心裂肺地说:“爹，娘，堂哥，表姐，狄怀英，想你们了啊一一，你们在哪儿啊？”
李白注视着眼前那神色癫狂的狄仁杰，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他们，在冥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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