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听见稀稀疏疏的嗦面声,苏沉央迷瞪着眼皮爬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点亮一盏油灯。
摇曳的微弱烛火中见一个人坐在圆桌前端着面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都凉了,我去热热你再吃。”苏沉央散着长发走过去,在旁坐下出言提醒,他没说话咬了一口荷包蛋默默咀嚼着,“宫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她犹豫地开口,眼神里透着小心谨慎。
江卿放下碗从腰间掏出丝帕擦了擦嘴:“嗯。”
嘴都不张从鼻腔发出一个单音节就回答了她的问题,原本就尴尬的气氛现在因为他更难以开口,“....”苏沉央双手掌心搓着自己的大腿,思索着如何打破僵局:“emm....这面好吃吗?”
“不错。”江卿点头,拿过油灯点燃了几处蜡烛,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你在愧疚什么?”他一边放下灯罩一边问道,自今日下午谈过之后他不受控制的一直在回想她的笑,眼睛笑的弯弯的,可分明眼中带泪愁云雨,看的心脏闷闷的。是一种沂南没有给过的感受。
“你总是藏着很多秘密,但明明你是个蠢人,按理是藏不住秘密的人。”
原本她还有些感动江卿看出了她内心的脆弱,可这一句可瞬间不知道他是在骂她还是夸她了。“我现在的耐心是最大的限度,现在不说就永远别说了。”江卿转回身语气平淡:“我会将你好好养在王府,这辈子你都别想跨出府中一步。”
“我只想安稳度日,阿爹的事是他一时糊涂了,你要罚他也好囚禁我也好,只求留我爹一命。”
“还有呢?”他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追问起别的来。
“什么别的?”苏沉央一愣,不明其意。
江卿一把拽过她,大手拨开乌黑浓密的秀发,在她颈后的右肩胛骨处,赫然出现一道蜿蜒的浅色疤痕。“阿卿你干什么!”情急之下苏沉央慌乱挣扎着,奈何女人的力气想比男人差距太大,江卿的左手像铁钳般牢牢抵在她的下颌令她动弹不得。
“苍港码头的剑伤...”他的指尖轻柔地在疤痕上抚摸,出神地低声呢喃:“真的在。”
“江卿!”她急的大喊,后背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吵什么?”他探过头嘴唇恰好擦过她的耳垂,苏沉央像被电击中一般浑身汗毛树立,“这么巧,你的背后也有剑伤。”江卿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猜想得到了映证心情顿时大好
苍港码头是她这一辈子最不敢回忆的地方,利剑穿破皮肉与骨头的碰撞产生的疼痛,都没有喊出声直接倒在他怀里,视线消散之际耳边只听到他咆哮:“苏沉央!”
连日江南水,无拘肆意流。江南水患西北匪患,三王爷带兵镇压匪患,四王爷被派护送赈灾银两前去灾区;乘船走水路连夜赶路,换乘行至苍港码头时遇到刺客,前后夹击江卿腹背受敌之际,忽略了侧面埋伏苏沉央挺身而出,用身子挡住了刺向他的剑。
剑上被毒药淬过,苏沉央高烧了五六日奄奄一息,幸得江南众大夫救治艰难保住性命。
“命虽保,毒已入五脏,油尽责灯枯。”苏沉央至今还记得大夫说的这句话,再后来被软禁在念云苑,表面是得了咳疾实际是毒渐渐侵蚀她的身体。江卿那时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