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之海（13）

　　“……好，好的。”

　　芊眠小声答应着。

　　岑寂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收回了目光，转而和幽篁谈论起来。芊眠在边上等着，那些声音都没有进入她的耳朵，被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挡在外面——

　　不得不承认，岑寂的那句话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让她有种情不自禁想要依赖他的错觉。尽管理智不断地提醒她要冷静要镇定要有自己的思考，但是情感上却无法那样居高临下地撇除一切影响因素，去思考当前的处境。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不曾参与人与人之间的纷争和混乱，却也不曾得到过来自别人的温暖和保护。这种柔软的情感，她曾远远看到过，有过期待，却没有太多的渴盼。

　　直到刚才，岑寂说会保护她。

　　芊眠不自觉地抬起手，轻轻按在胸口上。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被人保护在身后，不用去担忧前方，也不用警惕后路，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同伴——这种安心而温热的情感。

　　芊眠觉得，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好像这个选择，也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孤注一掷了。

　　“……走吧。”

　　岑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她蓦地抬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数团到脑后，认真地看着岑寂。他的目光并没在她身上久留，只短暂掠过，随即望向一片漆黑的山体高处，随口解释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该走了。”

　　芊眠朝他凑近了一步：“……去，去哪里？”

　　岑寂没回答，依旧紧盯着高处，仿佛锁定猎物的猛兽。百无聊赖的幽篁见状，飘到她身边，四下晃了晃，最后勉为其难地蹲在了她的脑袋上，懒洋洋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还记得你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吧？”

　　芊眠立刻回想起来了一路以来的情景，迟疑点头。

　　“以我现在的力量，想要直接控制你都做不到，只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你十五年——所以，你一路以来看到的一切，其实和我都没什么关系，是天然存在的。”

　　幽篁顿了顿，像是有点怀念，声音低了下去：“这片海域在神明时代，被叫做‘寂静之海’。无数的神明在这里出生，又在这里衰亡。你生活的那片海域，还有现在我们所在的这座山，曾经都是寂静之海的领地。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接近普通人居所的‘海’慢慢失去灵性，彻底变成了普通的海洋，而接近神明居所的剩余部分，则变成了这座山。”

　　芊眠惊愕地喃喃道：“传说……是真的？”

　　“你是指那个蓝色月光的传说？”幽篁笑嘻嘻地道，“半真半假吧。你看到的那束蓝色月光其实是寂静之海的‘本源’——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本源的外壳，你带走的那块冰，才是本源——本源是一块土地具有灵性的证明，也是命脉。只有拥有本源的土地才能孕育和吞噬神明。”

　　芊眠突然想到什么，表情惊恐：“可是那块冰——”

　　幽篁顿时大笑起来：“怕什么，本源哪有那么脆弱，真正的本源根本不会展露在人前，你看到的蓝色月光只是一个不稳定的入口，那块冰也只是我为了触动封印制造的假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