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渐渐擦黑,二人将苗嫣安顿在医馆背后的小屋之中,由于伤势太重,还需要半个月的疗养时间。瑜鸢苦恼的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原本计划要从苗嫣口中了解一下竹璃斋的位置下落,却听得太起劲把这事儿忘了,不过她的故事也太狗血了吧。
话说就这么草率杀了李家的小儿子,他们不会来寻仇吗?不过胥穆云脸上倒没有浮现半点紧张的神情。
瑜鸢抬头望了望胥穆云,两只大眼睛盯着他,这家伙不说话时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既然会使毒,那只能是九毒一派的了,说起来跟我家也算是世仇。
瑜鸢伸出小手扯了扯胥穆云的衣摆。
“你还不回家吗?”
胥穆云淡淡一笑,道:“你带我回家吗?”
“……” 这人真是不害臊。
“父亲说不能随便带陌生人回家,如果你请我吃饭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瑜鸢小肚子发出了一阵声响,脸蛋红着转过头去。
穆胥云蹲下身来,一只手举起瑜鸢,抱坐在手上。
“走吧,贪吃鬼。”
他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百隐,说道:“这里就交给你善后了,倘若他们来了,便叫到嘉熹楼寻我。”
“是……少主。”百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穆胥云今日的举动可把百隐吓得不轻,他心想,平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少主,遇到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其中缘由他不敢深究。
嘉熹楼算是圣都数一数二的酒楼,相当于现代的五星级酒店。
远远的望着,四层高的建筑映入眼帘,门口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青龙,油漆似乎还闪耀着微弱的金色光芒。
二人刚走进去,小二便迎了上来。
“原来是胥公子,您的老位子还给您留着呢,可是好久没来了。” 小二点头哈腰的说。
跟随着小二一路上了第三层,瑜鸢总觉得有人不错眼的盯着他们上下打量,让人很不自在。
这个位置能看到外面,从上往下看景致倒是别致,瑜鸢俯瞰着酒楼前方烟波缥缈的湖泊,景色极佳。
店里小二端着酒菜飞快走动着,谈笑声,酒杯碰撞声也不时传入耳中。
“上菜了!” 小二端着不同的菜肴摆上桌,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瑜鸢已经饿坏了,也顾不上淑女的形象,大口吃了起来,粉嫩的小嘴上沾满了油。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胥穆云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瑜鸢抬起小手指了指其中一道菜,说道:“这道菜我以前没有吃过诶,好香啊。” 这肉肥而不腻,口感极嫩。
“这是妖兽苍兔的肉,不容易吃到,就是在这里每天也只能吃一次而已。”胥穆云挥着折扇,淡淡说道。
瑜鸢愣住了一会儿,心想着,那应该很贵吧,他会不会把自己卖了付菜钱。
“额……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那你肚子叫什么。”
“……”瑜鸢心想,我这不争气的肚子。
“你怎么莫名对我这么好,这顿饭该不会要我付钱吧,我很穷的。”瑜鸢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既然现在是小孩子的形态,自然要适当扮扮娇弱。
胥穆云抬起修长的手指,挑逗着瑜鸢小小的下巴,用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那便拿你自己来付吧。”
瑜鸢吓得一激灵,闪到了一旁。
此刻她心跳加速,心想着,这是什么妖孽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吃得正欢时,一名身穿深蓝直襟长袍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二人眼前,他身轻如燕,走路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胥穆云好似并不惊讶,早就料到似的。
青年男子开口说道:“在下是武修李家家臣,名清晟,奉家主之命前来请胥公子上门一叙。”
瑜鸢偷偷扯了扯胥穆云的衣袖,轻声说道:“别去,他们想把狗骗进来杀。”
胥穆云敲了敲瑜鸢的小脑袋。
“你才是狗。”
胥穆云收起笑脸,对清晟说道:“那就烦请阁下带路了。”
瑜鸢内心想着:不是吧?真要去啊,可是这个时候也不能丢下这个家伙不管,跑了未免不太仗义,怎么办呢,可是小孩子也做不了什么啊。
还没等瑜鸢做决定,胥穆云抬手将她拧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跟随清晟飞了出去。
强力的风刮得瑜鸢脸微微有点痛,此时她心里一万匹草泥码飞奔而过。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 她懊恼的说道。
胥穆云用长长的大袖将瑜鸢包裹住,小小一只拥在怀里。
轻声说道:“带你去玩玩,别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
瑜鸢:“有好玩的吗?”
此时胥穆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穿过一片树林,最终落在了一座大宅子门口,虽然不及瑜府宽阔,装潢却也格外大气。
清晟将二人迎了进去,一路进到了大堂之上。
堂上主位是一位年纪七十左右的老者,而两侧端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
老者抬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开口道:“胥少主好大的威风,杀了我们李家的人,还敢只身前来。”
瑜鸢心想:我居然不配当人。
穆胥云悠哉的扇着折扇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兜圈子,李老祖怕是为了傀儡蜘蛛才特意请我过来的,居然连口茶都不让喝。”
他摇摇头,毫无待客之道啊。
老者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的神情,挥手道:“来人!上茶。”
穆胥云面无表情抬起茶杯吹了吹气,道:“长话短说吧。”
老者不像刚才那般气焰旺盛,道:“你应该明白,何为傀儡蜘蛛,本是你们九毒之物,却跑到我李家来兴风作浪,一到丑时,我族三十个子弟便会被蜘蛛毒气所控,像蜘蛛一样朝着天猗山方向爬,回来时像被吸走了精气,脸色苍白。”
穆胥云:“确是由我九毒炼制而成的毒物,不过为何会逃出来,还偏偏盯上你们李家,其中缘由,需要我明说吗?”
老者似乎愣了愣,故作淡定的说:“自然是我李家时运不济,若你能用九毒之术替我们李家平了这场风波,杀害我李家子孙的罪过就能被宽恕,如何?”
瑜鸢觉得这太不切实际了,杀害血亲的仇恨真的能轻易放下吗。
穆胥云冷笑了几声,眼里暗藏杀意。
“看来你们李家真的把本少爷当成蠢驴了,在这里贼喊捉贼。”
老者气愤道:“你这是何意?难道我们冤了你吗?”
一旁的中年男人和女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仔细看二人额头似乎挂了几滴汗珠。
这时站在穆胥云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开口说道:“难道你们是刻意把他当成诱饵引穆公子前来的吗?”
其实瑜鸢早就有所猜疑,被杀的男人血液里混入了一种咒术,这种咒术会散发特有的气味。瑜鸢从家里的惊书阁读到过,这种咒术叫血移术,不过这种算是禁术,用不好很容易反噬。
只有术者世家才知道它的存在,不过都是被上面明令禁止的术式,瑜鸢也只是偷偷看来的。
结合他们这一番话,瑜鸢大概猜到了。
众人睁大了眼睛,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瑜鸢,似乎都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7岁女娃娃口中说出来的话,老者脸上浮现出一丝杀意,开口道:“不过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居然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一边的中年男子开口了,说道:“这位小姑娘,辉儿是我的孩子,我们怎会如此下狠手啊,还请慎言。”
瑜鸢白了他一眼,默默想:穿越到现代你们一家都是影帝!
原以为胥穆云会一口拒绝,他起身站了起来,一路朝大门走去,夜晚的月光衬得他白皙的脸庞更加轮廓分明。
“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