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苏婉应声朝她头顶望了望,眼中的涟漪瞬间就平静下来。
“嬷嬷,你且撑一会儿,我去找皇 帝求情…”
“小姐,别为了我再去找那恶魔…”
“嬷嬷…等我…”
苏婉方才口中一紧,伤口因激动又挣裂来开。她怔怔地跪下来,看向缓缓走进来看热闹那人。
眸中无痕无恨,只有苦苦的哀求夹杂着不甘:“皇上,求您放了苏嬷嬷,她无罪!”
不怎么哀痛,却像命令一样,令他心中一紧。她楚楚可怜又带着刚毅的样子,令他差点把持不住。
与地上趴着那人四目相对,眸子里接是彼此,只是…带着对对方的怨恨与打量。
终于…她不再隐藏对他的恨了么?
赵嘉禾抿了抿他薄薄的嘴唇,低声咳嗽了两声,宽大的衣袍中伸出两只玉手,敞亮地鼓了鼓掌,正色道:“真是主仆情深啊!”登时,他冷哼一声,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又道:“不不不,应当是母女情。深…”
苏婉骤然转向那银发夫人,果然此话一出,她便将头垂得更紧,丝毫不敢看苏婉与众人一眼。
苏亿诧异,激动的手指指向赵嘉禾的脑袋:“不可能,我家母亲早就死了,你骗人!”
赵嘉禾上前,紧紧捏了苏婉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冷笑道:“这是你家长姐的母亲,苏青氏!你两本同父,不同母!”赵嘉禾顿了顿,加紧了手中的力度,说起了那段连苏婉都不知道的往事…
“我本想着惩罚皇后,却觉得惩罚她身边的人更有意思。便叫了一个本事极强的公公去认宴会上出现过的贱奴,却在凤仪阁的后院,发现了高声喊着女儿名字,替女儿祈福的慈祥老母…”
苏婉见赵嘉禾的手渐渐放松了下来,她手臂一打,便把那手推开在侧,踉跄着站了起来。
“不错,我与苏亿,本不是同一人所生,我只知道,院中有一个老前辈曾对我说,母亲是一个洗脚丫头,因老爷病痛发脾气才与母亲有了我。可是,她在我五岁时便掉进洞窟死去了…”
“死去,那这是什么?”赵嘉禾踹开牢门,狱卒哆嗦着退后,立自墙角。
他暴力地上前,扯下了她被鲜血粘连的粗衣,那块血肉模糊的肉,乱呼呼地堆着,放露在外完好的肌肤上赫然排着一排被什么烫过的痕迹!
是烟袋磕的!
她儿时曾见过母亲在阴雨连绵的天疼过,那痛状被印在脑里,再也挥之不去。
“母亲…”苏婉倒地,口中喷出一抹厚重的瘀血,直直拖着伤口溃烂的肩,像牢中爬去。
赵嘉禾冷笑着,出牢回避…
她趴至她脚前,由苏亿搀着,站在比她矮了半截的苏嬷嬷面前,一抬眸子,满目含笑和悲凉。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眸子里带着变凉的寒意,严肃穆杀的老脸:“小姐…皇后娘娘,老身不是你母亲,你还是快些回宫~养…伤…去吧…”
“以后老身不能侍奉在侧,便看娘娘自…己的…造…化”
话未说尽,眸子里的寒凉再次加深,手中枯槁的手指蜷着铁链,尽带杀意。
“风筝飞…飞到自由…”歌谣响起…
苏婉伸手一抓,却是铺了空,耳边只蜷潜着那首歌谣,她抑制住呜咽,小声地嘀咕着,却是那苏嬷嬷笑呵呵地,伸头凑了过来。
“娘…”苏婉声音不大,却字字叫那银发妇人听了去。
她目光柔和,温柔席卷了她的全身,只带了些凉薄的寒意:“婉儿,你要自由,不要像先前,沦为别人别人权力的工具…与…玩物”
银发妇人已是回光返照,眼中带了些许的亮光,均匀地洒在她那废如枯槁的女儿身上。
弥留之际,口吐鲜血,叫她自由。
银发妇人极其费力地转了头,像着赵嘉禾的方向,喊出了那句想了很久的话。
“来呀,皇后娘娘是我打晕运出宫去的,我只是作为宫婢看不惯罢了,与娘娘无关!”
用尽了最后力气,将此话喊出,门外的赵嘉禾许是惊着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
苏婉的血几乎是与银发老妇人的气绝身亡同时喷出的…
她苏亿扶不住她,她华丽的衣裙簌然落地,载着她血肉枯尽的身躯…
竟然要死了么?她闭上眼,停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