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来得紧,纸糊的窗户也遭不住风吟,发出呼啦呼啦的振虑。若不是白日里贵妃那一袭红衣实在难以忘记,她也不会把堂前的帷幔当做飘摇的鬼…
“苏嬷嬷,苏嬷嬷…”苏婉惊声叫道,“有鬼…”
苏嬷嬷掌了灯,移至榻前,又快步上前,挽了稀碎的帘子。
“娘娘莫怕,只是帘子坏落罢了…”
“唔…是吗?”
嬷嬷吹了灯,睡在屏风外的侧榻上,不一会儿便发出了轻柔有韵律的呼吸声。
苏婉蜷着腿,窝着脖子,像婴儿一般蜷缩在卷起的被子里,像极了将遇恶鬼柔弱人,片刻,眼睛再也支楞不住,慢慢合上了。
赵嘉禾爬了窗,支楞起了窗户,拿着奏折,悄无声息地坐在榻旁。
他左手托着腮,右手捻着苏婉的发丝,长长的奏折散落一地。他不紧不慢,才舒了眉心,弯腰去捡那折子。苏婉翻了个身,嘴中呢喃细语。赵嘉禾俯身,轻轻点了她那迫不及待的嫩唇,心满意足地听着她的梦语。
“元庆帝…元庆帝…”
赵嘉禾心中一紧,脑袋一片空白,手中抓着衣角迅速地放开,愤怒地将折子拍在案上。
“元庆帝,呵呵,在水墨潭沉着呢…”
赵嘉禾看了正在睡熟中的苏婉,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地笑意。突发奇想,在窗边放上了他极力仿得不像自己字的信封。
水中寒潭,墨色成性。署名是中原义士。
赵嘉禾满嘴堆笑地看着远处的死士,微展功力,便从那扇窗飞升出去。
死士开口,迅速地递给他一封密信。赵嘉禾手起刀落,便将那人杀得断了气。
他看了那人脖颈处的血喷灌而出,嫌弃地用死士的衣服擦了擦刀。
“我亲自培养的死士,可是喂了毒哑蛊的,这些会说话蝼蚁,不值一提…”
赵嘉禾撕了密信,伸手吹了口哨,头顶便飞来一只秃鹫,乖乖地立在他的肩头。他满意地望着远处飞走于瓦上的黑一女子,诡然一笑:“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既然你们想玩,朕就陪你们玩…”
“皇后呀皇后,你可真是不省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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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儿回宫时,天色已经呈变色的灰蒙蒙的雾状,她来不及睡觉,匆匆脱了夜行衣。浑身湿透的她见木窗开着,伸手就要去关,一眼就看到窗柩的支撑处夹着的信,大喜道:“林少爷来信了!”
“水墨潭!是水墨潭!”
对于林少爷,丹儿是有耳闻的。他是苏婉的表哥,因见不得当朝着的暴政,便想着帮助苏婉报仇雪恨。她也曾见过小姐与他的书信往来,署名便是中原义士。
赵嘉禾迎着新春的第一缕朝阳,手捧着上佳的合欢酿,坐立墙头,远远欣赏着这一副人人高兴喜悦的表情,如一个城头傲然屹立的胜利者。
他表情漠然,又喝了一口合欢酿,露出阴狠毒辣的表情,几乎咬着唇说道:“婉婉,你的小情郎, 还真是废了一番苦心呢!不过,比起朕,可没人能救得了他…”
最后一口合欢酿一饮而尽,瓶子被他扔得稀碎。李总管来报:“皇上,贵妃娘娘恭候多时了。”
赵嘉禾眯了眼,露出分戏谑的表情:“如此,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