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电话，你跟着干什么去？！”
“我不是关爱同学吗？”
“呸！她用的着你关心，滚回来！”
陈曦倚在门外旁的墙壁上，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布，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要转班，和平相处了一年之久的班级，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情谊要烟消云散。她拿起手机，指腹因用力过度而被割出红印。她按下号码，每一个数字都犹如晴天霹雳般重重的一下又一下压在心里。
她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的播放音伴随着风过林梢的沙沙声，在风止步的那一瞬间，即刻拨通。
“哎呀 ，教导。您这么来电话了？说来我最近就寻思，陈曦这几天怎么都没个消息呢，这您突然来了电话我就明白了……是陈曦这丫头又犯什么事儿了吗？”
陈曦轻蔑一笑。
什么叫又？她既没犯事又没违法，怎么就能配上又这一个重复性的汉字？当今这个时代居然会有这种谋权篡位后还能厚颜无耻的“正宫”。如此无脸无心的人，陈曦只能对沙哑道：“你为什么跟教导说转班？”
电话一头没想到接电话的教导会瞬间转变为她憎恶谈论的对象一时没绷住，大叫道：“怎么是你这个死丫头？”说完后又长长的一嗔：“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念你的书，居然偷起学校的电话来了。好啊你，陈曦，我看你要是念不下去就趁早退学去打工吧，省得你花那么多钱。”
面对女人的可笑，陈曦也不怒，反问：“你为什么答应转班？”
女人长叹一声：“转班不好吗？省得你每天都丧丧个好像谁欠了你200万的臭脸似的惹人非议，你不要脸，我出门还得跟人打交道。”
自这个女人来到陈家，没有一天不在兴风作浪，偏偏自己那个脑子好似一根弦的父亲，却被狐狸精迷得团团转，不分东西南北，而且还六亲不认。
“听着”陈曦沉声说：“我不论你要耍什么花样，干什么缺德事，只要伤了你不该伤的人，我随时都会把你的告诫抛之脑后。权力，名利，金钱，自由，你通通都不会拥有，乃至你的宝贝儿子，我也会让他身败名裂，我的母亲——我会用她留给我的所有资产亲手让你卷铺盖走人，别以为我爸是这世上最强的人，只要我想，你随时都会滚出陈家。”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陈曦长长的吁了口气。
陈家什么的她根本不在乎，她的父亲也只不过是罪大恶极的渣男，真有一天那个女人不遵守约定，伤害了她至亲的母亲或长辈，她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那女人的颜氏集团彻底消失。
她无力的倒在墙边，又打过一个电话，是兰姨。
“喂，你好，请问您是要订购花束吗？”
陈曦 笑着说：“是来咨询的。”
“小曦？”兰姨大叫道：“你怎么来电话了？是不是老师又有事情了？你在那里待好，我马上就去。”
说着，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陈曦一顿，兰姨该不会真的要来吧？她连忙出声阻止：“不不不，不是的。”
“不是？怎么可能不是？你别骗我啊。”兰姨的声音忽小忽大：“前几次你那个班主任就一直找茬，这次又在你上课时间打来电话，你等着，我马上到。”
“不是的啊……”陈曦无奈至极，兰姨真的很关心她，在本该空洞的日子中雪中送炭。
“兰姨，我给你打电话，是希望咨询你，关于我转班这件事。”
聊了许久后，电话挂断。
兰姨对于转班这件事极其赞同。
陈曦沉思着，她本身是犹豫不决的。转班这种事情若是一个不小心走错了，对于以后的课堂效果及学习效率都有着难以预料的巨大代价，轻者自会前途，重者没有前途。可就像秦若和说的，她总不能这般任人宰割。
“啊……”
她捂住头，蹲在墙边越发昏厥。
到底要不要转呢？
窗外传来茂盛葱郁的树叶，被柔风吹动的婆娑声，悦耳又清明。陈曦闭上眼细细感受然而耳边却传来了煞风景的吵闹声。
不远处，一位年过半载的老人正奋力驱赶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妇女，妇女身后还跟着一个和陈曦差不多大的丫头。女人身材高挑，五官精致，可一脸目中无人的态度却极其令人生厌，她四处张望着，活像把学校当成了她自己家。那老人没有法子，伸手想要在驱赶他时，手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衣服上，女人就厌恶地将老人狠狠推开。刺耳的高跟鞋声终于停止，她狠狠的用尖锐的嗓音大喊。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敢碰我身上的东西？！你知道我这一身有多贵吗？就你这德行，活三辈子都配不上！”
老人双手合十赶忙道歉，鞠躬道：“您真的不能再进了，这是学校啊！孩子们都还要学习，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先给……”
“给什么给！”女人尖锐的嗓子响彻了整个校园：“我是来找你们教导评理的，让你们教导给我滚出来！”
老人还带待劝解，就被突如其来的10多张红票子砸到了脸，女人气宇轩昂的道：“不就是钱吗？立马让你们教导给我出来，我今天非要评出个理来不可。”
老人跌落在地。他本就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怎么好使，前几天才在老伴的陪同下出院，治疗还没怎么全面，哪里扛得住这么一吓唬？
陈曦也顾不得转班那些三七二十一了，起身就上前要将老人搀扶起来。手一碰上，门卫老大爷竟然也这般瘦弱了，此刻再望向那张脸，真的是油尽灯枯，骨瘦如柴了。
“大爷您没事吧？”陈曦关切的问。门卫大爷摆摆手，笑着张脸：“哎，没事，哎？你怎么不去上课呢”
女人依旧在走廊里咋咋呼呼的，声音如五雷轰顶，这种教养陈曦真的很那想象是什么样的父母教育出来的。
她走向前，主动与那目中无人的女人搭话：“阿姨……”然而话刚刚张口开说，女人就犹如暴怒的母老虎一般，面目狰狞：“阿什么姨！你这小孩眼睛瞎吗？！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见到美女谁准你叫的阿姨！”
陈曦被呵斥的委屈极了。她瞧着那女人的样子起码也得三十了，浓妆艳抹下也有二十八九，眉毛涂的极其浓郁，眼影都画快出了鬓角，把唯一剩下的那几分姿色折磨的所剩无几。
不叫你阿姨叫你姐吗？不丢你脸丢我的脸啊！大吵大嚷之中，陈曦的眉毛猛跳：“请您小声一点可以吗？”
女人却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她傲人的样子简直不可理喻：“你算什么叫我小声？这是公共场合，我想怎么叫怎么叫！我就算S人谁管的了我！把你们教导给我叫出来！这一个个的都什么教养！就这样的学校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了。”陈曦一个眼神扫过去，她现在耐心很少，原本以为她继母已经足够令人作呕得了，没成想还真是“天外有天”
“你说什么？你个黄毛丫头跟谁说话呢！”
“我说，把你那张沾了下水道污水的臭嘴洗干净了再说话。”
陈曦与那人画的夸张的眼睛对视。
“这里是国家及世界地区，教育机构全权支持维护的教育实行场所，是培养人才的重要根据地。每年都会有栋梁层出不穷，你一个毫无名气的人凭什么满嘴吐沫星子就往这吐！”
“先别说我有没有教养，你倒不如先看看您有没有规矩。”
一句话放下，女人开口反驳，陈曦却硬生生的给她压了下去
“你大张旗鼓的闯进来，没有任何人的同意，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无理取闹，扰乱秩序，你以为自己评理很伟大？很自豪？你这种行为也足够把你告到法院！”
“你是没爸没妈，还是从小就被遗弃在荒郊野岭了？对待老人就这么胡作非为，你有良心吗！”
陈曦一番话铿锵有力的语气让女人有气吐不出，她是个大人，总不能跟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可是又对陈曦的话无言以对。就在这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教导处的门忽然打开，出来的是身体瘦弱的教导和跟在教导身后年轻气盛的秦若和。
秦若和见了陈曦对她咧嘴一笑。
陈曦：“切……”
两个人都与那蛮横无理的女人打了个照面，秦若和一时没绷住差点“噗嗤”笑出来。教导也是教龄大了，对这种奇葩也见怪不怪了。
女人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揪住教导这个人的身份就不放，她尖锐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你刚刚从教导处出来的是吧？你是不是这个学校的教导？”
老袁看了看鸡皮瞪眼的女人，微微一欠身：“我是”他看了看余怒未消的陈曦，那样子像是刚刚撒完一通气，秦若和也看的担忧了些，她走到陈曦旁边，悄悄的问了句：“怎么这么大火气？”陈曦没回答，撇过头不与对方相视。
女人骂骂咧咧的又与老袁纠缠了好久，女人声称自己的女儿被学校的学生打了，有意思的是，她女儿也是这个学校的。秦若和一直背对着她们，与陈曦面对面，两个人仅仅用眼神交流，一个好似看傻逼，一个好似见恋人，就在这两股不同的气氛里，秦若和忽然回头。
那女人先前没什么反应，只是衣服被躲在身后的女孩拽了拽，她弯腰细听女孩的话后狠狠瞪向秦若和。
“就是她！！就是她打的我女儿！”
秦若和表示一脸懵逼，她只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而已，怎么能扯到校园暴力的事情呢？
然而女人不依不饶的行为却惹怒了陈曦。
“你凭什么说是她打的？”
她身后的女孩往后缩了缩，畏畏缩缩的样子。女人就把她拦到身后：“我女儿都已经指认了，不是她打的还能是谁打的？！”
“不是你当我们都瞎吗！”
女孩的脸上确实有许多青青紫紫的痕迹，但只要有一双靠谱的眼睛，那里面有没有是涂鸦上去想要卖惨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时候出这茬子事，哄骗谁呢？
女孩猛地冲出来，用手指着秦若和，眼眶里夹着泪水：“就是她打的我！昨天晚上我和几个朋友到洛蒲城去玩，是她！找了一大堆人！把我们几个堵了！连打带骂，就是她指示的！妈……我没说谎，我没说谎……”
陈曦这才认出这个女孩是谁。这与她的同班同学肖颜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因为她脸上大大小小的颜色已经有了几分偏差，但相认还是不难。
女人连忙安慰抽泣的女人，还不忘对教导发火：“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学！看看她们做出来的好事！还不相信我们吗？”
老袁擦擦汗：“那您觉得怎么处理好？”
“退学!”女人面目狰狞着大吼:“退学！再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退学? !
顶多记个大过，退什么学? !人没残也没S，这分明是狮子大开口!
秦若和刚要上去辩解，却不想陈曦已经被气的再次开口：“办事总不能听一个人的话！肖颜！你至于这么冤枉人吗？秦若和不就是考试比你厉害？往自己脸上涂个圈就说自己受伤，你敢拿热水洗掉吗？秦若和杀你还是辱你了？你们说退学就退学？”
秦若和在一旁偷笑，陈曦话音戛然而止，她反应过来，帮狼算计人，自己有病吧？
陈曦不再说话，女人又接下话：“我女儿都亲眼看到了你们还狡辩什么！”
“先别说我们狡不狡辩，”秦若和悠悠道来：“你要是真的想给姓肖的留点脸就赶紧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母女二人闻言赶忙四处查看。
果然，教室里的学生都被大吵大闹搞的没心思听课，开始窃窃私语传纸条了。老师心里也明镜似的，把作业往黑板上哗啦几笔也安然不动，遇到几个嘚瑟大了的才出声阻止 。不少人也都在向外面探头探脑，吃瓜群众已备好吃瓜位。
肖颜抓住母亲的衣服：“妈……妈……”女人抱紧她，恶狠狠的说：“你们等着！”
目送那母女二人狼狈离去，秦若和噗嗤一笑，那眼眸中好似流动着什么东西，迷恋的望着陈曦的臭脸。
老袁又一叹气：“这你们再不转班，事情可大了。”
“不转班和这有关系？”陈曦问。
老袁摇摇头：“张意会保你们吗？那孩子和你们一个班，将来找你们麻烦不是让校园生活更费劲？小曦，好好想想，我不觉得转班是坏事，你应该有一种拼搏的适应能力，不能太与世无争了。”
陈曦低头沉思，地面洁净的一尘不染，教学楼外的风吹过丁香花树，一个人夹带着这股幽幽的香气，轻声开口：“你要是不去我也留下来。”这话只有陈曦一人能听到，她望着秦若和，目光留在那张嘴上，咽了口唾沫。
真会说话啊。
“转。”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愣住。
“我爸妈都同意了，那个女人也同意了，兰姨也赞同，我去，我自己选的。”
二班的人探头探脑，一个个脸上那叫一个惊讶，目瞪口呆。又不知怎么的马上炸了起来，欢天喜地的，管他们这节语文课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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