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懵懵懂懂,黄粱一梦(小学)
今年的夏,没有一点样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退出了这五彩斑斓的季节,只有那横跨山路的紫葡萄还洋溢着夏的味道。
鸢尾花上滑落着初秋的露水,折射出刺眼的颜色,错开这天界的光源,生怕灼伤了那小眼睛的诗雨。
虽是初秋的太阳,然而它那火辣霸道的性格丝毫不减,时刻颠覆着刘枫诗雨那纯真的年代。
七八岁的他们,怀揣着好奇求知的欲望,背着伤痕累累的补丁布包,扎着马尾的诗雨和剃着小平头的刘枫,一前一后,一高一低,映衬得格外和谐。
那时的天气,皱巴巴的短裤和灰暗的摆裙还是比较时髦的,没有半分过时的韵味,随处都飘逸着童年夏的气息。
九月一号,这个美妙的日子如期而至,山村的娃娃,读书相对城里人来说是比较晚的,城里人五六岁就可以享受学校的师生情,而山里娃娃七八岁能送去学校,已经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被烙下文盲的印迹。
刘枫今年八岁了,家里准备送他去学校混几天日子,如果读不进书,就能顺理成章的把他领回来看门,日后没文化,也怪不得他们,他们这样做就是不给刘枫长大抱怨他们的理由。
刘枫和诗雨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有枫爸的陪伴,他本来应该很愉悦的,却变得忧虑起来,他思忖着:家里的光景也就这样,父母的想法我比谁都清楚,我不能给他们让我回家种地的机会。
相比而言,诗雨家里的光景就好很多,只要她想读,便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刘枫和诗雨兴致勃勃的奔跑着,怀着瞬间就可以到学校去的那种急切的心情,但十几里山路,看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枫爸走在后面,跟放牛似的照看着刘枫和诗雨,走了大约一半的脚程,中午的太阳着实厉害,虽然俩孩子还没有累气,然而枫爸的额头上滚烫的汗水已经开始沸腾了。
“等一哈,我们歇一哈再走”,枫爸喘着气喊到。
“爸,你走快点,我们都不累,你就累到了,再不快点,学校的报道要结束了”,刘枫应和着。
两个小娃娃怎么能拗得过要紧不慢的枫爸,枫爸坐在一个石凸上,顺手掏出一把旱烟,摸出两张之前撕好了的纸条,左手轻握纸条使它出现一条沟,把右手上捏的旱烟放到纸沟里,使之变得饱满起来,不断地搓纸条,让它变成一个一头大一头小类半圆锥的形状,把较大一头用右手拧并旋转,然后把拧细的部分揪下来扔掉,旱烟就可以很好的固定在里面了,这样一来一根纸旱烟就卷好了。
枫爸嘴里叼着刚卷好的纸旱烟,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古老的铁打火机,用右手搬动着它,摩擦里面放好的打火石,就会迸溅出火花,火花溅到旁边沾满汽油的棉花芯上,就可以燃烧起来了。
他点着烟,用力吮吸着,烟气跟着他的呼吸进到肺里,再由鼻子冒出,这样就可以大把大把的过烟瘾了。
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远方,吐着一个个烟圈,再看看坐在旁边乖巧的刘枫,他愣住了,皱着眉,又拼命地舒展,可是再怎么用力也抹不平他那爬满皱纹的额头。
刘枫坐了一会,便坐立不安了,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横着一根葡萄藤,宛如大门的模样,枫爸正坐在门槛上休息。
刘枫傻傻地盯着诗雨,隔着枫爸,诗雨瞅了刘枫一眼,便扭过头去,谁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