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第一次经历这种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别人受罚的事情,一时有点不能接受:“请两位公公转告太后,原谅我的一时鲁莽,放过那两个人,我告诉你们纸条上的内容。”
齐王皱了皱眉头,没有插嘴。
王景:“陛下无错,陛下初登大宝,忽略某些规矩是正常的,只怪两名贱奴不懂事,没有尽职尽责照顾好陛下,罪不容赦。至于纸条的事情,待会儿再说。”
外面的惨叫声更响,没一会儿便只剩下棍棒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音。
于慈站起身,亲自铺纸研墨,然后转身说:“请陛下将纸条上的内容再写一遍,我们也好向太后回禀。”
脸色苍白的无名已经知道皇帝的权力有多大了。
他光脚走到桌前,提笔正准备写字,身旁的于慈轻声道:“太后慈爱宽柔,一定会原谅陛下的,也请陛下不要再以私心惊动太后,国家正值多事之秋,秦王……”
无名放下已经蘸满墨汁的笔,转身说: “我要见太后。”
于慈有点懵:“见太后?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见太后了,而且我要亲自向太后解释这件事情。”
“陛下每天早晨都见过太后。”于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可我只是对着太后的寝宫跪拜,从来没有见过太后真容。”
“都一样,太后就在寝宫里,身体不适没法见外人。”
“可我不是外人,你说过,太后是我唯一的母亲,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是母子,你和王公公才是外人,母子相见,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门口的齐王差点笑出声来,他领教过无名利用对方说过的话而做出反击的本事,因此一点儿也不意外,于慈却一下子哑口无言,完全没料到一向木讷的皇帝突然变得能言善辩。
于慈脸色变了又变,扭头看向王景。
王景站起身,心中鄙视这名只会溜须拍马的太监,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儿的反
感,反而向他心照不宣地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在控制中。
老太监王景缓步走到皇帝身前,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纸:“陛下是在替那两名受罚的太
监感到委屈吗?”
齐王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好奇皇帝的倔强能坚持多久。
王景轻叹一声:“陛下还在相信外面的大臣吗?老奴在宫中呆了一辈子,让老奴告诉陛下真相吧。大臣都有自己的利益,他们嘴里喊着君臣大义,心里想的却是瞒上欺下,将自己利益最大化。随便抓一位大臣,把他扔进大牢,不出三天,他能供出一连串的同伙来,这些人白天在朝廷上争得你死我活,夜里无人时把酒言欢。每一份奏章,每一句慷慨陈词的背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弹劾异己的同时会巧妙地赞扬同党,今天你推荐我,明天我推荐你。而我们太监是卑贱的,我们没有异心,也不可能有异心,太后与陛下是我们唯一的主心骨,离开你们,我们连泥土都不如。”
于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无名说:“事情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我只是给礼部尚书递张纸条而已,纸条上没有你们担心的内容。”
老太监将一只手搭在皇帝肩上,此举不太恭敬,但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又叹息一声:“纸条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不急,先发酵几天,如果周廉聪明的话,明天就会将纸条交出来,最好是今天。可他没这么聪明,如果一直不交的话,我倒想看看他能纠集多少大臣,或许这是一个机会,能借此除掉朝廷里的一伙奸臣。”
无名心里有些难受,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就是有人因为他而受罪,可眼下的状况根本不由他做主,无论他怎么做,太监都要利用一切借口向大臣下手。
齐王笑着奉承道:“王公公妙计,放长线钓大鱼。”
无名拿起笔,在铺好的纸上迅速写下四个字。
其他三人同时看去,齐王有些茫然: “这是什么意思?”于慈笑着摇头:“陛下事负了太后的苦心。”王景脸色更加阴沉:“陛下在开玩笑吗?”
“我没开玩笑,这就是……”无名话未说完,外面又进来一个人。好久没有露面的殷巍终于出现,连表面上的客气也省去了,没有跪下磕头,只是弯了下腰:“事情到此为止吧。”
于慈窃笑了一声,王景冷眼打量殷巍:“何出此言?我们奉太后旨意办事,哪能到此为止?”
殷巍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纸包:原件在此,太后已经看过了,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