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庆功宴上,图伽知道了阿迪娅在漠北王庭和大家心中的位置。
她与他们自然地打成一片,说话、逗笑、喝酒,笑声一片,仿佛她本来就属于这里。
呼敦和菩飒看她的眼神中,满是宠溺,她俨然就是最亮的那颗星。
图伽是从不惧怕这种热闹场合的人,今天却有些厌烦,早早便离开了。
回到住处的图伽心情烦闷,心中好似被一块大石压着,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心中有股火气想发又发不出来,五味杂陈的心绪她以前从未有过,这会儿她感觉她快要被自己的思绪折磨疯了。
抱头大喊一声,把门外的丫鬟和侍卫吓了一跳。
丫鬟进屋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只是摇摇头,便差她去取酒来。
房间里,图伽坐在窗边,对着月亮,一杯接着一杯,不管丫鬟如何劝阻,她都不听,此刻她只想将自己灌醉,一醉方休,大家不都说一醉解千愁嘛!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大抵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果然,很快图伽就把自己灌醉了,丫鬟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扶上了床,伺候她睡下,她的嘴里却一直呢喃着菩飒的名字。
过了好久她终于安静了下来,沉沉地睡去。
夜已经深了,菩飒结束了前殿的应酬,独自一人来到图伽的住处。
宴会上,她早早便离席了,菩飒觉得好像这次见她,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总是阳光明媚张牙舞爪的样子,喜欢和自己斗嘴吵架,现在却一副温良的样子,变得寡言少语,从见面到现对他也没说过几句话。
她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受了什么委屈?
一连串问题在菩飒心里打转,所以宴会结束后他便来了她的住处。
“首领!”
侍卫见菩飒来了连忙行礼。
菩飒走到门口,向守在门口的丫鬟问道:“郡主呢?”
“回首领,郡主已经睡下了。”
丫鬟如实答道。
“睡下了?”
菩飒有些疑惑又有些失落。
“郡主好像有心事,不太开心,回来喝了好些酒,奴婢便伺候郡主歇下了。”
菩飒听完丫鬟的话,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下,便推了门进去。
他来到她的床边,看到她睡得很安稳,呼吸均匀,面色桃红,染了些许醉意。
菩飒伸手轻轻捋了捋图伽掉落在前额的发丝,看了她好久,轻声说:“你为何不开心?”
“其实你有任何事都可以与本王说,本王愿意倾听你的心事,为你排忧解难,你可明白?”
图伽沉浸在睡梦中压根不可能听见他说什么,这更像是他的自言自语。
待了好久,菩飒叮嘱丫鬟好好照顾图伽,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起床的图伽全身酸痛,头痛欲裂,想起昨天自己刻意买醉,只能说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丫鬟跟她说昨晚她喝醉后菩飒来看过她。
他怎么来了?
图伽正想着,门外就有丫鬟来传话。
“郡主,阿迪娅郡主有请。”
“有什么事吗?”
图伽问道。
“郡主没说,说是您去了就知道了!”
“好!你回去告诉阿迪娅郡主,我马上就来。”
洗漱打扮一番之后,图伽甩去昨天的消极情绪,出了门。
刚到阿迪娅的住处,便看到菩飒也在,她看到菩飒的时候,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阿迪娅看到图伽来了,兴高采烈地将她拉过来坐下。
“珍珠,想必你还没用过早膳吧?快来!我们一起吃吧!”
图伽被阿迪娅按在凳子上,面对她的热情与好意,图伽只好回她一个微笑。
菩飒看了看她,想起她昨晚将自己喝醉的样子,有些担心。
“你还好吧?昨晚……”
图伽想起丫鬟说过,昨晚他来看过自己,便笑了笑回答:“我很好!没事!”
“可是你……”
“你可是有心事?”
菩飒追问。
“我能有什么心事啊!没有!你看我今天不是又阳光明媚,心情舒畅了嘛!放心!”
面对菩飒的追问,图伽提高音量,故作轻松,极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就好!”
菩飒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哎呀!你们在说什么呢?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阿迪娅伸长脖子,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
菩飒伸手轻点她的额头,将她好奇的小脑袋推了回去。
“你这好奇八卦的性格可是一点都没变!”
“菩飒哥哥你不知道吗?我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说着阿迪娅朝菩飒笑了笑,极尽撒娇的意味。
菩飒也对她笑着,笑容里全是宠溺。
“说来听听!别那么小气嘛!”
“吃你的早饭吧!一天天的这么八卦。”
“珍珠你们说什么呢?”
见菩飒不说与她,她又转问起了图伽。
“啊?……没说什么。”
图伽回以她笑容。
“真没劲,你们俩都是小气鬼!小气鬼!哼!”
说着拿起糕点自顾自吃起来。
吃着吃着,突然,阿迪娅和菩飒的眼睛盯向了一处。
伸手就开始争抢起来,彼此手上动作相互较量着,谁也不让谁,都想拿那块雪莲酥饼。
可惜阿迪娅还是慢了一步,菩飒拿着酥饼得意地在阿迪娅眼前晃来晃去,宛如孩子一般。
阿迪娅一脸的不开心。
随之露出狡黠一笑。
她拉住菩飒的手,狠狠地在酥饼上咬了一大口。
然后用手拂了拂沾到嘴上的碎沫,一副你奈我何得逞的表情。
菩飒伸出手指指着她,一脸无奈,长叹一口气,将手里剩下的酥饼塞给她。
“吃吧吃吧!你多吃点,吃成一只小肥猪。”
阿迪娅听他这么说,就要上手打他,菩飒迅速起身逃开。
“每次都耍赖,从小到大,你就不能改改?”
“我每次都耍赖,你还不是每次都输。”
图伽看他俩饭桌上这一系列的举动,陷入了沉思。
好半天,阿迪娅也没见图伽动手,看了看她,“你怎么不吃啊?”
“我……”
图伽一时语塞。
阿迪娅三两下便将食物堆满了图伽面前的碗。
“吃吧!”
她眨着大眼睛对图伽说道。
图伽看到她碗里堆积如小山般的食物目瞪口呆。
阿迪娅这丫头这是干什么!这不是让人难堪嘛!
菩飒看着眼前这尴尬的一幕。
“多吃点!你太瘦了。”
阿迪娅一脸单纯。
“这丫头莽撞了!她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别见怪。”
菩飒向图伽解释着。
图伽笑了笑,“没事!阿迪娅这性子简单直接,挺好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图伽看到刚刚他们其乐融融,逗趣、吵闹、宠溺的样子,她还是吃味了,特是是一直出现的“从小”那两个字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她告诉自己没事。
吃过早饭,正无聊,阿迪娅便拉着他们来射箭,说是她想学,让菩飒教她。
图伽也被拉了上去,阿迪娅一直缠着吵着让菩飒教她,图伽在一旁看着。
他们看起来是多般配的一对啊!或许这本来就是幸福的样子。
图伽正发着呆,菩飒手里拿着弓箭向她走来。
“想不想试试?”
他问她。
图伽看了看他,点点头。
菩飒来到她身后,双臂将她圈在胸前,双手握住图伽的手。
“左肩对目标靶位,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均匀的落在双脚上 ,身体微向前倾,右手拉弓,眼睛找准目标,形成三点一线。”
菩飒在图伽耳边轻声说着。
图伽被他圈在怀里,她靠在他胸前,此刻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虽然她动作一直随菩飒教的做着,但是现在他们俩的动作如此亲密,再加上菩飒侧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那若有似无的气息似乎在故意撩拨着图伽的心弦。
她完全听不清菩飒在说些什么,心跳如鼓,脸颊通红。
终于,箭射了出去,正中红心。
图伽从菩飒怀里出来,放下弓箭,撂下一句我不太舒服,逃一般地回了自己的住处,留下菩飒和阿迪娅两人愣在原地。
时间一天天过去,图伽的心绪却一天比一天烦躁,她明明想见他,但似乎又不想见他,不想去想他,他的身影却偏偏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快要将她逼疯了。
这段时间,每次图伽整理好心绪去找菩飒的时候,她总能看到阿迪娅和他在一起。
或是一起开心的放风筝,或是在书房里陪他处理公务,又或是繁星如梦的夜晚两人一起看星星。
图伽仿佛像个局外人一样,完全无法插进他们中间去,连她自己都觉得那样的画面太美好,她不愿破坏这份美好。
这天图伽在花园里透气发呆,突然听见几个小丫鬟在低声议论。
“你们觉不觉得阿迪娅郡主跟我们首领很配呀?”
“是呀是呀!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阿迪娅郡主从小就喜欢跟在首领身后,呼敦和首领又那么疼爱她。”
“是呢!呼敦每年都要接她来王庭住上一段时间,你们说是不是早就相中了阿迪娅郡主做王妃?”
……
这些话一字一句全都传进了图伽的耳朵里。
原来是这样啊!
是了,本就是这样。
犹豫了很久很久,图伽想,她该离开了,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回到她熟悉的地方去,或者找个好去处散散心。
这天菩飒刚好外出办完事回来,就听到丫鬟有急事找他。
“什么事?”
菩飒问道。
“首领,图伽郡主走了!”
“什么?”
菩飒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奴婢也不知道,城门口的侍卫说郡主告诉他们她只是想出城散散心,很快就回来,他们担心郡主的安全便派了两队侍卫随行,但是出城后郡主就将他们全都甩掉了。”
菩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恐惧万分,大漠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危机四伏,盗匪横行,她就这么一个人离开,难道一点都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吗?
菩飒担心又生气。
“这是在房间里找到的信。”
丫鬟呈上信,他打开一看,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我走了!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与款待,不用找我!我就是想找个地方散散心,还有,祝你们幸福!”
菩飒瞪着信上的字,怒不可遏,心中乱成一团,担心、生气又失望。
该死的傻女人!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本王都跟你说喜欢你了,还说什么祝你们幸福!就这么不相信本王,不相信本王喜欢你,对你的心。
该死!她真就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扔下手中的信,菩飒立刻召集影卫,还有一队士兵,策马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