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十分,当黎明的第一缕日光染黄湖面,叶殊就出发了
叶殊穿的事警察制服,天冷,已经是初冬了,她在外面套了一件灰色内夹薄棉的呢子大衣,一路驱车绕车进山里
纪零住得偏僻,地理位置难寻,像是隐匿在荒无人烟的苦寒之地的隐士,让闻名而来的客人都预先做好三顾茅庐的准备
叶殊趴在方向盘上,眉头微微蹙起,不免觉得烦闷了
山里雾重,清晨时刻,每一片纤薄的树叶端都覆上了一层绒绒的白霜,乍一看,银装素裹,混淆着人的视线
叶殊像是闯入了迷雾之中,完全找不到方向
这里几乎没什么信号,好几次车里的GPS导航器都不起作用
她想下车抽根烟,但实际上,她根本就不会抽烟,只是习惯看火光上袅袅升起的白色烟丝,心里能有一些慰籍
没过一会,车总算是开入了导航里指示的大道上
前方,隐隐出现一座红瓦小屋,砖上漆满了明亮的红色,覆盖着一层灰白,像是童话故事里偶然闯入的糖果屋,一切显得格外不真实
叶殊下车,对照了信箱上的名━━Zero,没错,完全正确
恍惚间,她窥见窗内掠过一个人,看不清模样,只记得他的眼神——黑漆漆的,浮现出某种特别的清冷质感,让人脊背发寒
是纪零吗?
一个拥有这样犀利眼神的男人。叶殊嘀咕一声,总觉得自己料对了一半。干这一行,最擅长看一个人,看不清模样,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的确是至理名言
叶殊“纪先生,请问您在家吗?”叶殊客套地问,腹诽一句明知故问
四周寂静无声,依旧没有回音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股暖融融的光,自头顶照下。下意识地,叶殊抬起头,正对上那个男人灼灼似火的目光━━他的目光很深,眼珠很亮,仿佛亘古不变的雕塑一般,很久未曾转动
察觉到了叶殊的视线,他微微转了转头动作与弧度精准到几乎用规尺测量的程度,像是一座每隔一小时才会摇动钟摆的木座老钟,有自己的衡量与准则,轻易不出声提醒这个世界
叶殊“纪先生?”叶殊梦呓一般呢喃自语
纪零“有事?”
他没有否认他是纪零,说话态度虽冷淡,却并不疏离漠然,而是带着十成的疑惑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视叶殊浑身上下,半响,做出一点他感兴趣的结论
纪零“强迫症,袖口没有一丝褶皱,纽扣只扣第一枚,上面有习惯性的脱线痕迹;你身上没有充满恶意的香水味,很凑巧,在第一面的情况下,你博取了我的好感,我并不讨厌雪花霜的味道,这比一些护肤品上刺鼻的酒精味和谐太多;你的指甲嵌入了阿莫西林药粉,阿莫西林是用来消炎的,你最近受伤了吗?腰部还有残留的血腥味,以及子弹的金属味,甚至是浓烈的酒精味,是枪伤吗?”
他的每一句询问都不像冲着叶殊来的,反倒像是在对自己的推测进入自我质问,企图从与自身的探讨中获得某种肯定的答案
叶殊一声不吭,静候他喋喋不休莫名其妙的言论
凡是天才,都很疯狂。单凭她嗅觉灵敏这一点,还是勉强成就,称赞他是天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