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萝心中叹息,既然她不听劝,就不能怪她无情了。
暗运内力将身上绳索崩开。虽然小心,却还是动了胎气。苍萝此时却顾不得了,身子一松便一跃而起,反手抽出床边的七星龙泉剑抹向流翠的咽喉。血光乍现,流翠连喊都未喊出一声便气绝身亡。苍萝一手捂了小腹迅速跑向城楼。
此时兵临城下,仁宗站在城墙之上面色苍白,对面便是一身血迹斑斑,正拿剑指着他的襄阳王。
半年不见,他本来年轻英俊的脸上更增添了沧桑。腰板却依旧挺的笔直,手中的剑拿的稳稳的,面沉如水,眼中是从来没有的果决。今日一战,胜了便可君临天下,败了便是身败名裂。
“夫君,夫君。”远远的有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心中都是大骇。苍萝手捂着小腹,脸色已是惨白一片,身下在滴着血,让本来雪白的裙摆染开出朵朵殷红的梅。
“苍萝,你怎么来了?”最震惊的莫过于襄阳王。他费劲心机将展昭骗出汴州城,让流翠将苍萝囚禁在椒房殿,就是不想让这二人受到丝毫牵连。可没想到,苍萝竟不顾自己的身子用内力崩断绳子赶了来。
“你不许伤害赵祯。”苍萝虽然此时已腹痛难忍,却还是倔强的挺直身躯,挡在仁宗面前。
“你……”襄阳王很想发火,可看她此时凄惨的模样又实在升不起半点火气,最终还是幽幽一声叹息,苦笑道:“你这又是何必?”
“我知道,即使你当帝王也未必是个昏君。可江山易主,易的不仅仅是主,还有臣,更重要的是天下的子民。他们并不管谁是皇帝,他们要的不过是没有战争,没有贫穷,能吃饱穿暖而已。哥,你不能一错再错了,收手吧!此时收手,你还是王爷。”苍萝苦苦相劝。
“苍萝。”襄阳王苦涩一笑,“他们要的不过是吃饱穿暖,而此时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你。”
“你放屁。”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暴喝,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一个转身已将苍萝稳稳扶去怀里。正是从城外匆匆赶回来的展昭,此时正怒视着襄阳王,“你口口声声为了苍萝,此时苍萝小产流了这么多血,你们不赶紧找御医为她医治,还这么剑拔弩张的对峙,就不怕苍萝失血过多而亡吗?”
“展大人说的极是。”襄阳王看着已被鲜血染红大半的裙摆,看看在苍萝身后一脸担忧的望着苍萝,却不敢乱动半分的仁宗,终于长叹一声:“也许苍萝说的对,我输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仁宗赵祯,不再会有襄阳王。”反手将长剑抹向自己的咽喉。
襄阳王到底死没死苍萝不知,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半昏迷了。被展昭抱回养心殿,仁宗迅速叫来稳婆和御医。一番忙碌后,鲜红得血水端出了一盆又一盆,苍萝终于产下个半大的成型的婴儿。而此时,仁宗和展昭哪里顾得上婴儿是男是女,因为苍萝的毒发了。这次的毒发的极快,不但一个时辰便已遍布全身。几口血呕出去后,本来失血过多的苍萝已经气若游丝了。
“苍萝。”知道苍萝时日不多的仁宗痛哭流涕,痛不欲生。虽然他早知苍萝身中剧毒寿命有限,却从来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样快。他也曾便访名医寻找仙药,却均没有半点效果。
“陛下,陛下。”不知什么时候,苍萝竟幽幽转醒,细不可闻的声音传入仁宗的耳朵,却犹如一声惊雷。
“什么事,娘子。”仁宗声音哽咽,“你想做什么要什么尽管说,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你完成。”
“不。”苍萝轻轻摇头,“苍萝只愿死后能让展哥哥把我的遗体带走,埋在君山下。百年后与展哥哥同穴而眠,此生便再无遗憾。”
“这……”仁宗犹豫了,“你是朕的皇后,死后是要同入黄陵,列入宗庙的。”但是当看到苍萝期盼的眼神,还是使劲点点头,“莫要等你死后,现在朕就让展大人带你走。天涯海角,想去哪里就去吧!”
“多谢陛下。”苍萝终于笑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满脸悲戚的展昭伸出双手。
一辆雕木的小车悠悠驶出皇宫。夕阳西下,照着青石板如波光粼粼的小河。马蹄叩击着石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马车驶出汴京城向南而去,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