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了,终于到了回转京城的时候。来时走的是水路,一路坎坷。回来时走的却是路陆,一路通途。
苍萝本以为会和云公子同乘一辆马车,没想到竟是分开了。独自坐在雕梁画栋,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身边却没了沉稳的青玉,苍萝忽然觉得好孤独。
掀开车帘看到的,是意外和他一起进京的白玉堂和花冲。两人都身着白色长衫,腰配长剑,高束发髻,插着白玉的簪子。在绿树青山下,是那样的风度翩翩。
苍萝觉得奇怪。花冲眉目清秀,也不失为翩翩美少年,又是个有本领的。若是放在现代,只要稍微下点功夫,怕就会有大批大批的小姑娘主动往身上扑,哪里用得着去当什么“采花大盗”?如此想来,这怕是被封建时代耽误的翩翩少年郎吧!想到这里,苍萝不由嘴角上扬,做出个十分开心的表情。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花冲早注意到苍萝打起了帘子,还以为她只是坐车闷了,想看看风景。却发现她总是瞄向自己,此时又露出这样的笑意,不由得惊奇。
“没事。”这样的想法怎么能说出口,苍萝忙搪塞。花冲也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
一路晃悠悠的走着,到京城时已是七月下旬了。秋风乍起,带来点点凉意。那树叶已有些变了颜色,在淡淡的阳光下,让人只觉秋意渐浓,心里有说不出的安宁平和之意。
马车没有回绮春楼,而是转了个弯直接进了御街,停在一处颇为宽敞的宅子前。红漆的大门正开着,上面墨黑的匾额上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襄阳王府。苍萝还没下车,那门前的炮竹已噼噼啪啪的响了起来,一阵阵青烟带着火药特有的气味飘进车子。然后便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恭迎郡主回府。”
车帘打开,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进来,苍萝却是认得的,正是云公子的手。因此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将手放在上面,任由他扶着下了马车。那王府两侧老少仆人已站了四列,恭恭敬敬叩头:“恭迎王爷回府,恭迎郡主回府。王爷千岁千岁千岁,郡主千岁千岁千岁。”
这是电视里才有的阵仗,苍萝心里不由得震惊,表面上却半点声色不露,携着云公子的手从容的走进王府。一路云公子不厌其烦的向苍萝介绍每个人在府里的职务,苍萝一一点头。路过一个身着锦缎不似丫环的女子面前却微微迟疑,只觉得这女孩好生面熟。
“你是流翠?”苍萝迟疑的问。
那女子先是有些讶异,随即一笑,“郡主好记性,小女子正是流翠。”
数月不见,她眉眼的凌厉已磨去不少,却更显得心机深沉了。苍萝笑着点点头:“你倒比我先进府了,在这里过的可好?”
“郡主虽然后进府,却是这里正经的主子。”流翠低下头,话语里难掩羡慕。凭她的心计,当初自然看得出来,这苍萝姑娘在云公子心里地位不低,却也绝不是皇室中人。却万没想到几月间,竟真的成了这座王府的主人。她自诩姿色不差,那么苍萝单单是命好么?这好运气又能持续多久呢!流翠想到这里,偷偷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云公子。
几月不见,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紧握着苍萝的手,骨节突出,似乎在微微用着力,无声的为她打气。这苍萝在王爷的心里不仅仅是妹妹吧!流翠心想着,那份一直爱慕云公子的心也有些嫉妒起来。
苍萝被安排住在了东边的园子,入门是两个工工整整的大字—紫菀。虽是秋天,园里却依旧树木茂盛,尤其是林下的那一丛丛薰衣草样的串串紫花,更给园子增添了几分浪漫。
“这‘紫菀’的名字就是从这紫花而来的吗?”苍萝奇问。
“不止。”云公子笑道,“这树可都是丁香,春天丁香开放,如一片片紫云似的。那边还有处紫藤花搭起的花棚,你可以在下面乘凉,看书,做女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丁香和紫藤?”苍萝觉得惊奇,看向云公子。他却笑而不答,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屋子宽敞明亮,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应用具俱全,连那衣柜里都放满了剪裁得当,华丽繁复的衣裳。梳妆台的梳妆匣里放满了珠翠。无论桌椅床铺,典雅中处处透着皇家该有的奢华。淡紫的轻纱幔帐一重又一重,与外面的紫花交相辉映,又增添了许多浪漫。
“怎么样?喜欢吧!”云公子宠溺的看向苍萝。
“这,要准备很久吧!”苍萝震惊之余也不得不感叹云公子的用心。
“还好!”云公子却轻描淡写,“你喜欢就好。”
转头看向外面等候的几个丫环,向他们招招手,“这是以后负责侍候你起居的丫环。”
指着前面两个身着水红锦缎,端庄秀美的两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孩道:“她们两个一个叫铭烟,一个叫铭玉。”又指向身后八个身着大红布衣裙的女孩道:“那八个是粗使的丫环。”
“红玉呢?”苍萝只淡淡看了她们一眼,似不经意的问。
“她们?”云公子微微一怔,似没料到苍萝会问起,马上搪塞的说,“她们是绮梦楼的人,不能进王府的。”
“我也是绮梦楼的人。”苍萝毫不犹豫的说,话语里带着责问,“我怎么进了这王府。”
“你是本王的妹妹,哪里算得绮梦楼的人。”云公子似乎有些恼了,“一路奔波,想你也累了,好生休息吧!晚饭会由厨下送到园子里来。你若不合口味,就让厨子重新做。为兄明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