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汴河两岸高高挂起各色灯笼,金色的烛火倒映在微波荡漾的汴河。临时搭起的舞台上人头攒动,各个青楼的老鸨指挥丫环龟奴做着花魁登台的最后准备。此时,一叶扁舟无声的穿过舟桥,揉碎河面的倒影。
在开封府叨扰了半日的苍萝本是不想来的,却被云公子强行带了出来。坐上雕梁画栋的画舫,苍萝才发现河面上已经有了许多船只。大多数都是像他们一般的精美画舫,分散在各个舞台周围。当然也有乌篷船,远远的停着,并不敢靠近。
“这看花魁不是你们男人要做的事,好端端拉我来做什么?”虽然面前坐着的是王爷,苍萝依旧鼓起腮帮,做出不情不愿的表情。
“今天……也许会有惊喜哦!”云公子似乎成竹在胸,冲苍萝神秘一笑。
一艘紫檀雕缠枝牡丹的画舫,四周挂着淡黄色撒花的幔帐,船头立着的是一位身着牙白锦缎长衫,腰系玉带的年轻公子,头束金冠,轻摇折扇。就那么站着,周身的贵气却难以令人忽视。苍萝正惊讶,那船却已经遥遥驶了过来,与云公子的船挨在了一起。
“皇……”云公子早已迎在船头,看年轻公子已经迈到自己船上,忙上前一步便要跪拜,却被年轻公子用扇子轻轻托住,淡笑道,“今日听说是汴河难得的盛会,我黄公子也来凑凑热闹。”云公子忙会意,直起身子顺着仁宗赵祯的目光看向同样站在船头的苍萝。
苍萝早已经注意到这年轻公子,又看云公子对这年轻公子的态度,心里已然明白七八分,暗暗思忖:“这仁宗原来竟这般年轻,还挺帅气的。看来这便是云公子说的惊喜了。”
“苍萝,看剑。”半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暴喝,一个淡粉的身影裹着一抹寒光直奔苍萝,苍萝不假思索反手自腰间抽出长剑相格。赵祯只听“当”的一声如珠落玉盘的脆响,那个如惊鸿一瞥的淡黄身影竟如柳絮般轻飘飘倒飞出去,自水面轻轻滑过,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淡粉身影如疾风骤雨般穷追不舍,正当赵祯为苍萝担心时,她却半空中一个转身,长剑猛砸丁月华的长剑。丁月华在水面上毫无借力的情况下奔出这么远,已经要卸尽了力气,再经苍萝这么一砸,直接从半空中落入了水里。“扑通”一声激起千层浪,苍萝却借这个力道,似蝴蝶翩翩又飞出数里,直入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那莫不是天仙?”随着周围人的阵阵惊呼,赵祯也指向苍萝消失的方向惊呼一声。
“那是舍妹。”云公子暗暗惊叹事情的凑巧,苍萝的机变,淡淡的说。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赵祯更是讶异。
“本是远方亲戚家的表妹,因为家里陡生了变故,双亲俱亡,便只好接到我的身边。如今已经有七八载了,便如我亲妹妹一般。”云公子将本来编造好的一番说辞娓娓道来,听得赵祯一番感叹。
此时两岸乐声已起,各个舞台上每个青楼推选出的姑娘们穿着着精心裁剪的华服,开始尽情展示她们的才艺。他们所在的正是绮梦楼搭建的舞台所在,新推出的若兰姑娘身着粉色华服正在舞台上翩然起舞。一颦一笑尽显媚态,举手投足尽展妩媚。人们虽然刚刚惊叹于苍萝的惊鸿照影,却毕竟只是镜花水月。眼前的女孩虽不及苍萝的超凡脱俗,但似乎更接近现实,周围渐渐传来掌声,甚至有的男人已经眼底见了淫欲之色。
赵祯也正看的有些入迷,忽闻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袭来,令他迷醉的心灵瞬间神清气爽。侧头,不知什么时候,苍萝已站在船头。虽然只是侧颜,却见之忘俗,如深秋的那汪深潭,宁静致远。一身淡黄衣裙,几朵牡丹花傲然绽放,在金色的烛火中又为她更平添了几分贵气。这一瞬,赵祯只觉得周围的万物都失了颜色。苍萝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转头见赵祯正站在窗边,不禁莞尔一笑。身子一轻,已经飞离船头,转瞬便不见了。
歌舞直到进行到夜半才渐渐散去。今天是新花魁们展现才艺的时候,也是一些打算卖身的花魁卖出初夜的时候,一时达官贵人对相中的姑娘纷纷竞价。若兰姑娘以十万两银子的身价被一位满脸虬髯,高大威猛的男人买了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却不知若兰姑娘这一夜到底是福是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