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增娇小姐来了呢!”清晨,苍萝刚刚起床,洗漱后坐在梳妆台前,红玉为她挽起如墨的秀发,丫环紫儿便来禀报。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红玉忙放下梳子去迎,苍萝来不及梳头,也忙起身,便看到那个窈窕的淡绿色身影走了进来。
“妹妹!”增娇进门便看到苍萝披着一头长发站在梳妆台前,清艳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惊讶。忙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将她轻轻按回到梳妆台前,自然的拿起梳子,笑道,“怕您今天去云华阁,我便早早的来了。给你带了新煮的粽子和五色团子,把您订的衣裳也带回来了,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今天我本是要去的……”苍萝喃喃的说,增娇打断她的话,“哪有姐姐去看妹妹,恩人去看被救的人的道理。”
苍萝捉了她为自己梳头的手淡笑道:“你我姐妹,哪里还用分彼此!”随即吩咐青玉,“快去厨下把昨天我吩咐做的粽子和五色水团,还有那时令的桃子多多的给妹妹拿来些,带回去给云华阁的姐妹们吃。还有我特意备给芸娘和妹妹的礼物一起带回去。若是拿不了,就让车夫赶我的车把妹妹送回去。”
“一大早就让绿儿装车里了,车夫也等在那里了。”红玉为苍萝重新梳起发髻,笑道,“增娇姑娘也不忙走,好容易来一趟,又是节下,一早就命厨子备了酒席了,吃完酒晚上再回吧!就是醉了,睡在这里都是使得的。”
增娇知这是苍萝的心意,左右今天芸娘给自己放了假,也不忙事,便点头应了下来。苍萝梳好发髻,穿好衣裳,同增娇用了早餐,便有楼下的姐妹差了丫环来唤苍萝下去画扇子,编粽子香袋。
“我们一起去吧!”增娇起身拉了苍萝的手,一起向楼下走去。苍萝见增娇毫不避讳这里是青楼,也放下心来和她手挽着手下了楼。
厅中果然已经或坐或站了不少姐妹。桌上的茶盏茶壶也尽数撤去,摆了不少没有画的团扇扇面,笔墨纸砚,和做香袋的材料。见苍萝下楼,早有姑娘拿起画笔笑嚷着:“妹妹快来,先给我画一个。”
“画什么呢?”苍萝接过笔拿着扇面,笑问。
“就画石榴吧!鲜红鲜红的颜色,我最喜欢了。”兰汀笑道。
“石榴石榴,多子多福。你也不羞?”一旁的百卉用手指刮着脸,羞臊着。
“画栀子吧!”苍萝笑道,“你若爱红的,就画月季。”
“好,就画月季。”兰汀笑道。
那边的几个姑娘已经缝好了几个香包,正把中草药放到里面,细细的缝合起来。
柳红裳带着几个抱着酒坛子的龟奴走进来,笑道:“姑娘们,菖蒲酒我可是准备好了,今天增娇妹妹又柜台了,咱们索性关了买卖先喝他一回,不醉不归。”
“柳姐又在拿我的银钱做人情了。”苍萝放着笔墨笑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其他姑娘不解,望向苍萝。
“明明知道今天增娇姐姐来,我置办了酒席。她倒可好,就捧了几坛子酒,就要蹭我的酒席请大家吃酒,你们说,她是不是又在占我的便宜。”苍萝对大家笑道。
“谁不知您是云公子的妹妹,虽不接客,那金山银山屋子里可是不少。我们就吃一次酒,她就不愿意了。”柳红裳大手一挥,“你们大家来给评评理?她小不小气?”
“好了好了,我可说不过你们。”见势头不好,苍萝忙求饶。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事,向增娇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沦落至此的?”两次匆匆一见,苍萝都没来得及问她,今日终于得了空,有机会问一问了。
增娇听此问,本来欢喜的脸上一下子黯淡了下去。苍萝自知嘴急了,忙摇摇头低下头不再言语。增娇却只是一瞬间又马上高兴起来,反而安慰苍萝,“没事的,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不好好的。”
顿了顿道,“本来自从陷空岛出来,被丁家少爷派人护送来京城,一路都挺顺利的。那夫家……那夫家也顺利找到了。起初几天还行,对我和爹爹都照顾有加,可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得知我被陷空岛强掳了去……”
“我那未来的婆婆开始不信任我是清白之身,连未来的丈夫也开始对我冷眼相待。我要求寻人验身好证明我的清白……”说到此处增娇话语已有些哽咽。
“我那未来的婆婆却找了几个大汉……说我已经不是女儿身,莫若把我卖青楼里去,还能卖个好价钱……”
“砰”的一声,是柳红裳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在场的每个姑娘脸上都现出怒意。
增娇却拭去眼角得泪珠,凄凄然笑道,“父亲就这么被他们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父亲去世了,我一个柔弱的姑娘能怎么样呢!我们带来的东西也被他们尽数霸占了去,把我和父亲就这么从家里丢了出来……”
“这是什么世道?”苍萝愤愤地说。被别人抢掳就被看成是失身,那现世那些没成亲就同居的怎么算呢!岂不是天下没清白的人了。他们男的可以三妻四妾三心二意,女人就不行。哪怕是被强迫的?
定定心神道:“姐姐不必忧心,将来咱们学了一身好手艺,继承了云华阁,什么好男儿寻不到?”
“对。”其他姑娘也随即附和,“凭咱们绮梦楼,还凑不出一副好嫁妆?到时候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出嫁,气死那个男人和那个缺德的婆婆。”
因为临时多加了许多菜,这酒席到下午未时才摆了上来。大家围坐一团直闹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才陆陆续续散去。苍萝命人护送增娇回云华阁,亲眼看见马车出了巷子,才回房间歇息。因为喝了些酒头有些沉,不多时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