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大多数都喝了酒,还有几个喝的烂醉,没少叫代驾师傅。敖迟已经累的睡着了,敖三虽神志不清,但酒品比较好,至少不发酒疯还能自己歪歪扭扭地走。
在场仅有的比较清醒的简亓、敖炫炫和伍扬好不容易安顿好众人后,各自散场准备回家。原本简亓是想敖炫炫带着敖迟和敖三回家,但敖炫炫还有晚班机要赶,急急忙忙地就离开了;伍扬拖着喝醉的陶醉和伍贺,好不容易才上了车。
简亓只好把睡着的敖迟裹好,拉着敖三上车。他先把敖三固定在副驾驶,然后抱着敖迟坐在了后座。敖迟睡得有些不安稳,时不时地会无意识地哭上一声,相比起来,敖三简直乖了太多,安安稳稳地躺在副驾驶座上,不闹也不吭声。
走了好一段路,简亓才意识到不对劲,这是回他家的方向。他坐起身子问向代驾师傅,“师傅,这是要去御澜湾吗?”
代驾师傅爽朗地一笑,指向敖三,“对呀,这小伙子说得。”
简亓揉了揉太阳穴,刚想拍醒敖三,敖迟就哭了。简亓没办法,只好抱起敖迟轻声哄着。敖迟应该是做了什么噩梦,紧紧地抱着简亓不撒手。
刚停好车敖三就下车朝着简亓家走去,简亓手忙脚乱地付了钱抱着敖迟去追敖三。经过一系列的拉扯劝阻,最终敖三还算躺在了简亓家的沙发上。简亓无语地看着这爷俩,只能认命。
简亓先是找出之前敖迟用的婴儿床,然后给小孩儿换上睡衣轻手轻脚地放进去。接着去处理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敖三。客房有一段时间没收拾了,暂时是睡不了人;让敖三和敖迟父子俩分开睡也有点奇怪……简亓皱着眉头纠结了五六分钟才慢吞吞地把敖三拖到浴室,拍了拍敖三的脸,问道:“能自己洗澡吗?”
敖三疲倦地点点头,似乎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简亓有些不放心,怀疑着问:“真的可以吗?”
敖三抬眼看向简亓,略带雾气的眼睛含些许不怀好意,“难不成要你给我洗吗?”
简亓闭眼劝阻自己冷静,“要不我给你按浴缸里清醒清醒?”
敖三点点简亓眉间,声音轻柔地回答,“可以,我只是有些迷糊而已。”说完还借着酒精的作用抬手捏了捏简亓的鼻子。
简亓着实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仓皇逃出浴室,靠在厨房的吧台边深呼吸。浴室里花洒被打开,不一会玻璃上就蒸腾出雾气。简亓捏着眉心缓解酒精带来的不适,冲了杯蜂蜜水放在手边,转身从卧室取了床被子,随意地扔在沙发上,随即投入工作。
敖三喜欢泡澡,只有泡澡时,他才有片刻属于自己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三十的年纪,他要做好AZY的董事长、朋友的挡箭牌、家人的顶梁柱和敖迟的爸爸。
第一次见敖迟,敖迟还只是个躺在婴儿车里皱皱巴巴的小孩,敖三甚至都不敢抱他。敖爸柱着楠木拐杖站在窗边一声声地叹气,敖妈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保姆阿姨沉默地打扫着碎了满地的瓷瓶和杯子,一家都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最终,在母亲的控诉、父亲的沉默和敖迟撕心裂肺地哭声中,敖三带着孩子和孩子的出生证明离开了老宅。
敖三给孩子重新取了名字,上在了自己户口上。他曾经迷失在各种各样的婴儿用品中,受够了没完没了的起夜,不停地揣摩着孩子的想法;但比起这些,敖迟第一次的翻身 ,第一次长牙,第一次自己坐起来,第一次会走,第一次叫爸爸,都让他拥有满满的成就感。不知不觉中,敖迟占据了他的生活,成了他最大的幸福。
敖三想着,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幸福地表情显而易见。转头看向被简亓整齐放在洗漱台上的睡衣和上面画了一个龙猫的洗漱袋。睡衣是简亓惯用的品牌,醋酸面料不会起太大的褶皱,不用精心打理,所以简亓给所有人都备了一件。其中,简亓自己穿了件藏蓝色的,敖三和程以鑫都是黑色的。
龙猫的洗漱袋也是简亓买的,且只有敖三有。原本敖三和其他人一样,在简亓家都用的是一次性洗漱用品,干净卫生;但有一次敖三工作特别多,仗着简亓出差,他家还离公司近,就在简亓家住了一个月。他自己买了一整套的洗漱用品和日用品,也没收拾,就摆在洗漱台上。简亓出差回家后,忍着要批评教育敖三的冲动,网购了这么一个洗漱袋。从此以后,敖三就比别人多了一个洗漱袋。
敖三擦干身上残留的水珠,趁着重新给浴缸放水的功夫穿睡衣。他一直都很好奇,简亓是怎么区分他和程以鑫的睡衣的。同样都是黑色,总不能趴上去闻闻味道吧。展开上衣,领口处一颗与众不同的扣子让敖三豁然开朗。睡衣上其他扣子都是带有暗纹的黑色纽扣,只有那一颗是藏蓝色花体字的袖扣。花体字是敖三名字缩写,这应该是从他某件西装上取下来的,因为只有他一直用的高定品牌才会那样的花体字。
敖三关掉浴缸的水,愉悦地取了块毛巾边擦拭头发边拉开洗手间的门 。简亓歪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腿上的电脑散发着刺眼的白光,茶几上还放着一本厚厚的德语字典,上面贴了一张便签。
敖三关掉客厅的主灯,只留了暖黄暗淡的灯带。他蹑手蹑脚地取下简亓都金丝眼镜,挪开腿上的电脑,搂着简亓都肩膀想把他放倒。简亓睡眠似乎很浅,被敖三突如其来的动作下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抓住敖三的衣服。敖三忙轻轻拍了拍简亓,哄孩子般说道,“是我,敖三,没事的没事的。”
简亓缓缓地松开手,又睡了过去,均匀的呼吸浅浅地打在敖三脸上,酒气混合着淡淡的月白香钻入鼻尖。敖三调低空调温度,给简亓盖好被子,直接席地而坐在沙发前。他大致的看了看简亓的word,大概猜到了简亓最近的合作对象是德国人,他在对比中文和德语合同的一致度,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损失。敖三看了看熟睡的简亓,很想揉着他脑袋告诉他,不会德语可以找自己嘛,毕竟大学二外选的是德语,应付一个合同还是没问题的。
简亓半夜莫名其妙醒来过一次,看到茶几上的电脑已经关了,敖三乖巧地趴在电脑前。他扯下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在敖三身上。贴在字典上的便签最下边多了一行字,龙飞凤舞的笔迹一看就来自敖三:不用谢我。
简亓破天荒地没有按照生物钟起床,还是被敖迟的小手趴拉醒的。简亓揉着眼坐起来,捏了捏隐隐发痛的眉间。
敖三笑着把面包片放进面包机里,对简亓道:“先去洗澡,总不能满身酒臭地去上班吧。”
简亓抱起敖迟走到厨房的吧台前,认真地看着敖三准备早餐,“别炸了我的厨房。”
敖三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没那么不靠谱。”
简亓耸耸肩,把敖迟在吧台上放好就去洗澡了。敖迟晃动着两条小短腿,咿咿呀呀地唱着新学的曲子。敖三把调好的奶瓶递给敖迟,一脸慈爱地看着敖迟,“爸爸真是幸运呢,可以成为我们-1的爸爸。”
敖迟吸着奶嘴,似乎听懂了敖三的话,大眼睛笑得弯弯。敖三揉了揉敖迟的小炸毛,把煎好的鸡蛋裹上培根放在吧台上,“这个也要乖乖吃完哦。”敖迟点点头,小手掐起培根鸡蛋认真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