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华我当真是未曾见过那人,若是...那夜被他看见了...只怕不好。
钟离恕莫慌,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这些时日尽量避开就是,不过想来也是遇不上的。
钟离恕他要是那边的人早便抓了你,不管是没有实质证据还是旁的,切勿主动招惹,以免后患无穷。
陆灼华我知道的。
陆灼华(收拾好心情)走吧,免得她久等。
......
到了那处酒楼,门外招呼的小二便上前来。
那小厮凑前一步,敬声低语道,“主子,楼上天字号第一间便是,贵人已久侯多时了”
钟离恕知道了。
说着自领着陆灼华上了雅间。
等到内里,明了是自己的地儿了,陆灼华才开口问道:
陆灼华我竟然不知师兄何时开了间茶楼。
钟离恕(轻笑了笑丝毫不做掩饰)既然要在京中谋事,自然要有些底气,坊里的屋子你是见过的,其实也不止那一处,这里迎来送往、热闹繁华,打听消息最合适不过,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钟离恕往后你若要递消息,也可遣人往这里送便是。
陆灼华(四下瞧了瞧,调侃道)嗬,好大的手笔啊,我与师兄一同长大,竟不知师兄何时攒下的体己,莫不是师傅给的...娶媳妇儿的?
钟离恕(哑然一笑)你啊你。
钟离恕(有些落寞的沉声)其实,这些是我母亲留下的产业,自打成年起,两边的人便时常遣人来问,我志不在此但也不愿辜负我母亲更不想和他们有交集,空挂着名罢了。
听到这话陆灼华便有所感悟,他口中“两边人”她是知道一些的,他五岁拜师鸣鹤山,便是母家和钟离家的人共同护送的。
钟离恕母亲乃是宣城赫赫有名的钟离氏,天下第一行商,他母亲生次子时难产,骤然离世,一尸两命,不过短短一年,父亲便纳了旧人为继。
世人都言,两人早年有婚约,但未能成事,后先夫人骤然离世,当时的姚家家主,钟离恕的先祖父母执意要接回了尚在襁褓中的外孙,闹得人尽皆知,年岁日久怕是许多人都忘却了。
即至五岁时拜师鸣鹤道人,次年,三岁的陆灼华也上了山,此后便见证了钟离恕难言的许多年。
不想勾起往事,陆灼华满是歉意。
陆灼华我...亦未曾想到这些...
钟离恕与你无关。
钟离恕走吧
她是了解他的,面上越是不在意,心中越是闷着,但他不想多说,自然也不好插嘴。
便只好跟着,期望找时机开解。
...........
雅间。
开门便是时鲜瓜果的清香。
此处僻静雅致,采光却极好。
钟离恕有一瞬的失神,目光落在屏风后玉树琼枝立在窗前的人身上。
柔和的光披散在那人身上,让人瞧不真切。
孟青阳(先一步开口)钟离先生,久仰大名。
孟青阳不必了!
孟青阳温声虚抬折扇示意他不必行大礼。
钟离恕(只好躬身拱手一拜)钟离恕...见过陛下...
孟青阳这是先生的地方,在下借花献佛(隔着屏风指了指他身旁桌面的时下桂花茶)先生请用。
她与陆灼华早前便定下一间雅室,但并非此间,来时底下人过于谦卑,又不时送上瓜果甜香,只说是主人吩咐,若是陆灼华她断无不知,今日见了钟离恕,两下自然联系起来。
看来她今日要见的人缺非泛泛之辈。
钟离恕陛下聪慧,在下唐突至极。
孟青阳我说过了,先生无需客气如斯,今日只是朋友相聚,不必忌讳,尽管畅所欲言。
孟青阳鸣鹤师叔与我有半师之谊,你我既同出鸣鹤山,钟离公子便同阿姐一般唤我师妹便可。
说着青阳倒率先恭敬唤了一声。
孟青阳师兄
眼前清朗的女子身影与幼时悲泣孤零的稚嫩脸庞重叠在一起,同样的字同样的人,叫他一直时些恍惚。
她,大概是不记得了。
陆灼华师兄?
陆灼华(拉了他胳膊)青阳唤你坐下呢...
钟离恕(猛然惊醒)陛...在下失礼了,今日得见天颜,草民倒有些惶恐。
孟青阳(不在意一笑)
孟青阳坐吧
陆灼华那你们聊吧,我去外头透透风。
.......
雅间开阖,又静默无言。
孟青阳钟离..恕?
钟离恕是。
孟青阳可有表字?
钟离恕小字,伯鱼
孟青阳(细细咀嚼)好字。
钟离恕(木讷僵硬,条件反射应下)是。
待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异常呆傻不知所措。
钟离恕(脸上泛起热意)我...
屏风后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孟青阳师兄不必紧张,我又不是考察文章词藻。
孟青阳青阳。
钟离恕....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见她又重复提醒一句。
孟青阳我的,名字
钟离恕我,是知道的。
天底下的人哪有不识君王名号的,只是直呼大名实在不妥且容易暴露身份。
孟青阳(并不纠结这些,言归正传道)我今日也算有求于师兄,但今日隔着屏风是否觉得我不近人情,故作高深?
钟离恕并无。
孟青阳师兄胸襟宽广
孟青阳此举也是无奈,师兄是今科学子,说来还是要有所回避,于你也是保障。
钟离恕草民知晓陛下顾虑,况且...陛下是君,亦是...女子,事出有因,却也有礼可循。
男女大防在大端其实并无那般严苛,这点她自己并无多虑,何况她想信对坐之人是一位君子。
孟青阳实不相瞒,今日青阳易容易服出宫是为了科举之事,想必阿姐也曾提及。
钟离恕在下已知一二。
孟青阳那...是否提起不久前我与阿姐在园中遇到的两位科举学子。
怕其中有遗漏,孟青阳还是自行复述了一番,细枝末节,其中思量也一一道来。
钟离恕(明了其中意思)投卷行卷早有先例,陛下口中所言沈危我有数面之缘,实不相瞒,此人可说是学富五车,为人正派,否则也不会对捷径嗤之以鼻。
钟离恕我与他相处虽短,但明了风骨,只是...过刚易折,沈危明面上已经得罪了依靠汾阳王一党官员,若是科考从中作梗,只怕朝堂有所损失。
孟青阳你的话我明白,既是人才,岂有明珠暗投之举。
钟离恕伯鱼斗胆执言:陛下迫切想要摆脱桎梏,自成一派,夹缝中生存,那必然是要有供自己趋使之人。
钟离恕钟离恕不才,愿甘为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