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08

多年以后元淳跪坐在小溪旁，与一群孩子讲起那场故事后：

当时我亲自给正病弱的父皇送上毒酒，为此，我专门每年父皇生病就在他身边守候他、照顾他。就算他好了夸奖我，我也不把那放在心上，也不会为此高兴，但还是会挤出笑颜。而那场是父皇病得最重的一次，我还专程先照顾了几日，后少量放毒。

那时还好不是父皇专门点的我名，是父皇病得太重，他们事太多，才扔给我的，况且之前我便照顾了他那么久。

这次和之前与你们讲的我推翻那群家伙时一样 虽然听上去简单，可废时废力。我在那时想过，毒杀父皇还可以省下钱，比那次简单多了，可没有想到，竟然和计划的差那么多。

你们问燕洵哥哥啊?来凑近些：

燕洵哥哥他啊，一直在等我毒杀父皇，他那时候正经得有些好笑。

可千万别告诉他哦。

他早就迫不及待，在我放的药最多的那一天，他带人起了兵。我跟着逃，我那时哭着和士兵们说，父皇驾崩，让他们自己去看看。——那次的表演可成功了，让他们相信，且派人去，那派的当然是我们的人，进去又是一杯高浓度的水。

他摇着头出来的，说什么，皇帝连水也只能掰开嘴喂了，已经奄奄一息，多半快驾崩了。他们真傻，或者说除了几个贪官，都希望皇帝驾崩，毕竟我的父亲那么软弱。

之后啊，明天再和你们讲，你们快去休息吧。

“又和他们讲当年的故事了吗？”

那年雪下得大，因为皇帝“病逝”，燕洵反叛成功。

没有太大规模，便投降了。那时燕洵遵照着誓言不被蒙蔽双眼，自愿退兵，但求一个安稳之地为新国，签订和平协议：新国自愿附此国管理。

他们没有了束缚，一起游历过许多地方，最后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安家。

太阳逐渐往上爬，溪水被照明，两个坐在日光下的人悠哉悠哉。

“爸爸年轻时是一个翩翩公子，我们经历过许多平凡的事。我认为我们经历的最浩大的事，也是几句话便可以概括完。”

“爸爸，他第一感觉就是阳光的。我也不知道你父亲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其实很怕，可他没有继续率兵，我觉得开心。他愿意陪我，就算还有多少局我都是这样的。”

“诶？，你回来了啊！”

元淳朝一个方向看去，那个翩翩公子带着“胜利品”而归。

“你不要听你的母亲瞎讲。”

“她啊，是一个弱弱的女子。”

“她会拿剑，将自己的真实情感隐藏起来。”

“有几个故事，她定没有与你说明吧。爸爸我可没那么好忽悠的。”

“不过你得先吃饭，之后我们一起去旅游。妈妈想去，你不能辜负她吧。然后我们可以坐在草地上一起聊，你可以听一天。”

“最后，我们回家。明天可就要去学堂了。”

元淳将他们的女儿打扮好，左手拉着元淳，右手牵着燕洵。

他们的孩子自有意识起就觉得奇怪，别家的孩子家庭不幸福，她的幸福得连父母吵架都不曾见过。在耳闻一些问题后，她去问了父母，父母也没有生气，只是分批次的告诉她。她父母告诉她，她们的故事很长，需要很久才能说完，不如慢慢的说明。

她觉得父母说得乱七八糟的自己根本听不懂，可总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一直寄宿在脑海的深处，怎么也记不清。

她的家庭很幸福，她生活在这样的家中，她好好的活着。父母教她做人识字认事。

到了那片稻花村，他们将准备的东西安放好，便开始游耍。

夜色照黄田，稻香耳鼻畔。食物都好时，她们坐下。燕洵将她抱在怀里讲述那几个故事：

寻找楚乔时，她曾抓过不少下人，一个个的看，为了不漏过任何一个。

抓了一堆，她亲自查找。在黑暗中太久，元淳忘记了许多东西，包括那张脸的具体样子，唯一还有些清楚的就是眼睛，可只要有隐藏很快就会被忽略。

她师傅交过她，斩草除根一词，于是她在那日常中一直寻找机会派人寻找。连一些大官什么的屋子都曾悄悄派人调查过。

这样地毯式的搜索下来才找到了楚乔那一个人。

元淳先是喊人同她一起制服楚乔，为了让她不能逃走，元淳专程与楚乔一起呆在牢房。

“从今往后，世上无楚乔，你名为什么?”元淳当时是这么问的。

“我是楚乔。”

在这监狱中，她给过楚乔多次机会，可那姑娘太傲，便落到元淳提刀的下场。当然不止是一个名字与面容的事，而是楚乔这性格毁不掉。她不怕燕洵不喜欢自己，可若留下这么倔强的姑娘，日后定不好幸福生活。

“那从今往后，只能无楚乔这个人了。”

虽然元淳不提，但她一直都在练着剑。剑在元淳手中已经可以拥有灵气了，她时常会抱着剑哀悼师傅。

小时候，燕洵带元淳去海边的时候，便说过：“我希望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在那句话后他们曾去到过森林一同狩猎。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深林中。天变黑也被乌云笼罩，下起了小雨起了淡雾。

元淳在这样的情景下唱歌，见到猛兽就拿出小刀和那把木剑。

据说那次元淳曾干倒一只老虎，在雾里燕洵也看见得清楚那双眼。元淳大口喘着粗气，不久前他们意外走散，再次碰到却是以这种形式看到那双透着寒气的眼朝自己一瞥。仿佛那双眼还闪着光，一下子燕洵的脊背发凉。

那日，他们迷了路，吃的是生肉，老虎的生肉。

她握着手，眼睛瞪大的望着远处的元淳，跳了起来，十分崇拜的说：“母亲好帅！”

燕洵摸着她的头说：“是啊，我当时就是那么觉得的，可有的时候却弱弱的，像有什么隐情，她跟我说完过她的故事，我都听了，那时一个关于伤的故事。虽然觉得她故意少说或漏了不少，可那语言中都透着凄凉。”燕洵回忆了一会儿说：“她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说，便写了一封信，我现在还收着，是一封很长的信。”

“你还不知晓自己名字的由来，等你看完信，我和你讲。”

他们手牵手回家，回到那个在一片平原独自屹立的屋子，屋子不大，但容得下三人。

“你母亲生你时候，可是很痛的，要弟弟妹妹只能你自己去找哦。”玩闹的话出了口，燕洵在一个盒子里拿出那封信：

燕洵哥哥：

   我是元淳，没错是元淳不是别人，我很高兴能再次遇到你，我是恨你的。

在嘈杂中，我抽出了时间写信，以这种方式意思也就容易得多，仿佛就是我在你身边对你讲解一样。如今我的心都是芜杂的，我很少会发呆，一发呆就会回忆起我的过去，那是悲催的一生。无论什么方式我都不想完全向你展示的那种。

我有时都觉得自己卑鄙无耻。我是元淳，一个仗着曾经的记忆将别人从你身边推开的人，我就是那么一个人。

我想和你说的话其实也是很多的，多到我都开始害怕，可我怕若是与当初一样的话，悲剧还会发生。

于是我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哪怕我也觉得什么都变了可还是在怕，我认为楚乔不该死的，可我还是把她杀了，我真的太卑鄙无耻了。我下不去手就去找了让她失忆的办法，找到后，我让她什么都不记得，我把她扔给了一家普通农户，我也不确定她的生死。可若是我没有曾经的记忆的话，你一定是爱上她的。那日就该和你一起去看那狩猎看你的表现，可还是怕得要死，这也算你当时的一个疑虑，现在我将它告诉你。为了让你清楚，我整理了一下：我拥有这个世界我存在过的记忆，而那名“楚乔”的少女是你之后会爱上的人。

我曾经也恨过你，也恨她。我被凌辱过，我的哥哥为我断了手，爱我的人在我怀中去世。

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我又为什么会上了你的当，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带着的。我将一切做到最简化，也尽量避免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你知道吗？你当时的样子，我恨死了，我那么卑微时我也恨死了。若是我知道我最后的下场，我定早早自刎，我哥哥还能免去一只手的失去。可那时候，我不希望哥哥的手白断。

他们对我的爱将我弄得太过天真，现在的我实则快比你大两倍了却还是这样。

我为什么要你带我去海边看海，为什么不耍开你的手不去“秘密基地”，正是讽刺。

那次我与你去的森林，我杀过一只老虎，那也是我们那天能吃到食物的原因，虽然是生的，你说你有夜盲症没看到，我真想将自己的给你，让你看得清楚。

那时候，我掉进了陷阱，你第二早发现，将我从下面拉了起来，我还记得那时候的场景：我记得你那时候拉我换了几次藤，又不断加粗，最后那几次，我差点就握不住了。你那时拉我，差点就摔了下去。

你说你挺惊讶，我居然在那里睡一晚。

我想告诉你，我曾在黑暗中想死，可那时我已经死了，那时候我也只能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已经可以无视危险了。

况且你忘记了这次我们第一面见面时的我了吗？我当时就好像还在在黑暗的沼泽被狠狠吸附在里面。你伸出了手，我都快热泪盈眶了，虽然谁好像都可以，但我师傅说，缘分便是如此的。

我那时爬在地上，你是怕我死了吗？那表现现在想起都能高兴许久。

这或许就是我能说的所有的元淳的故事了。

才打开纸条的父亲突然开始流泪，我不知晓为什么觉得心有些痛。父亲便摸上我的头，用手指将我眉间的疑惑拨开：“抱歉啊，爸爸有些恨自己。不过燕归可不要学爸爸哭。”

信上曾有一些地方没有写明，燕洵去问，元淳表现得若无其事，将那段伤的故事都与燕洵说了：我当时傻傻的一定引你反感，在我成长后也就经历过一些事，像......元淳当时将那些经历点了出去，也点动了燕洵的心。——那是少见的，他们共同留下眼泪的时候。

“你不好奇那个名为楚乔的人吗？你恨我让你错事那个机会吗？”

“可现在的燕洵就在你的面前，你不必忧虑。”

我是燕归，这个名字我觉得似曾相识。

我的父亲是燕洵，母亲是元淳，父亲是燕洵，我是燕归。

据我母亲所说，九幽台后，我的父亲便满心都是恨，现在这幅模样，我怎么都看不出来我父亲满心都是恨。

九幽台，杀了燕洵的家人们，是母亲的阻拦与求情才留下的父亲，那次事还失去了白笙奶奶，妈妈说，白笙送过她礼物——是燕洵来当质子时，亲手给母亲的。

母亲还说，因为她的父皇心虚，当初始终不见白笙与燕洵，母亲那时候就拿着那礼物到那里向他父皇讲述当日种种事，只为保全父亲。外公真是个坏家伙。

母亲是非常帅的，我时常我最喜欢的是母亲等父亲来的那段在父亲那里打听母亲的事。

母亲是个飒爽的“女侠客”，于是燕归的愿望也就是成为“女侠客”，母亲将她师傅送她的木剑传给了我。

我问过母亲，母亲告诉我，将剑给我，她的师傅会更高兴，我不明白，只是收下了。在我又长大几岁，母亲将完整的告诉了我，她说她的师傅希望创造出更多行侠仗义的人，若是母亲独自留着，被她的师傅知道定会责骂母亲。

那么多故事中，，母亲明明都梳了一个华丽很容易乱的发型还穿上了那曾经母亲穿的衣服了。就算父亲再傻见到的一瞬间也应该带母亲去玩，而不是去那个地方吧。

我父皇给我看了信，也为了读过一遍，之后他抽出时间为我讲解过，我们这一家人，在远离别人很远的地方却赶不到无聊，他们总有事干。

最后，我的名字，我父亲跟我讲，母亲活过两世，我更加崇拜母亲，母亲最厉害了。他说，母亲总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时大雁归来，他明白了那种感觉，说无论男女都名燕归。我也很珍视我的名字。

母亲会带我去与孩子们玩耍，也会同时讲故事给我们听。

我长大后她就开始教我剑术，我有不懂的问题时，她教我。我则跟她讲我在学堂所学到的、所遇到的。

我们之间的故事太普通了，那么今天又该做些什么？开心的事情还有许多呢！

新年来时，家中还是他们三人，但四周都是泛红的，屋子中也透着热闹的气味，母亲忙活完，便坐在桌旁等待这元淳端上菜。

哪怕离了那么远，可还是可以看到烟花，那日前，他们才会上街市提前玩个过瘾。

他们拉着小小的手，牵着小小的手，抚养那孩子长大。

有时他们会带着她去拜访外婆等人。

“你会恨我吗？”

“那你该怎么补偿我?”

有年孩子燕归在婆家，燕洵和元淳到了儿时一起游玩的地方，那日也正巧是燕洵生日。

“似曾相识的地方。”燕洵感叹道。

元淳取出放在最大的树下的剑。

“你还记得那日弹的琴吗？你可以歌唱吗？”她走到与那天差不多的位置问燕洵。燕洵点头默认后，元淳开始舞剑，如今是冬，曾经天下桃花带香，如今下雪带寒霜。

“你冷吗？”

“不会冷的，等热血沸腾时。”她在来之前对燕洵所说。

剑停，她问那个少年：“怎么样？燕洵哥哥”

“的确不冷了。”

“祝你生辰快乐，燕洵哥哥。”

哪怕结婚后，她始终在喊燕洵哥哥。

“我没有见过你过几次生辰，可我觉得是有必要的。明天可以带上燕归一起。”雪下被冻红脸的元淳眯着眼睛对燕洵笑着阐述自己的想法。

“现在我们该干什么？淳公主。”

“陪本公主一起去我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元淳说“诶？这可是你生辰！”

他们拉着走去集市买可以握在手中的烟花，在夜晚降临时的一个小亭间，他们电量那闪烁着金色光亮的烟花，它顿时发出滋滋的响声。

元淳盯着手中燃烧着的烟花，燕洵在自己的点着的一瞬间吻上了元淳的唇。

元淳摸着自己的唇，转头望着燕洵。

燕洵温柔地笑着，双眼望着元淳，对她说：“我爱你，元淳，我爱你。”

“我也是，我爱你燕洵。”回过神的元淳激动得都快喊出来了，“我爱你...燕洵。”

那夜的烟花燃尽，元淳枕在燕洵的肩膀，最后被燕洵抱着去那个温暖的属于他们的家。

我隔了许久才又见到父亲母亲，为什么外婆他们那么沧桑父亲母亲却永远那么年轻。

我果然还是最崇拜母亲，最喜欢父亲。

多年以后，国家依然和平。我们也依旧快乐的生活着。

我开始觉察父母的变化，也开始多愁善感起来。

那日我们与往常一样去找寻新的地方，我为母亲咳嗽而担忧，可第一个扶上去的是父亲。

他们后来留给了我信：

燕归长大了，也变了许多，我们或许没有那么伟大了，你去寻找自己的故事吧。若有时间可以随时回来讲给我们听，我们为你取这个名字时，希望你可以像燕子一样自由的。——燕洵元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