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夏天来得突然,高一后半个学期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暑假在家里待了几天后我便开始每天和赵思思一起相约图书馆,图书馆的空调比家里老旧的空调简直要爽太多。
过一阵子,苏寻中考也结束了,我打算去北京看看他,顺便逛一逛,8月中旬碰巧赶上TFBOYS二周年演唱会,许烨和我商量好一起去看,于是我开始计划着选日期买机票。
我去网站上一看,好家伙,演唱会那几天的机票全售空了,粉丝的效率是真的快。
无奈之下,我订了早一点的机票,提前和苏寻联系好,下飞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他瘦高的身影,手里拿着杯饮料四处张望。
看见我,苏寻接过我的行李箱,把手里的冰可乐递给我。
我喝上一口,沉浸在透心凉的满足感里,“有弟弟就是好啊。”
苏寻笑了一声,另一只手往下按住我的帽檐,“姐,你黑了好多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重庆的太阳太毒了啊。”我看着苏寻白净的手臂,又看了眼自己的,有些嫉妒地咬着吸管。
出了机场,苏寻带我打车到了一家小区,从外面看像是个老小区了,居民楼墙上的漆发暗发黄,有的墙皮都开始脱落了。
大中午的阳光热得烤人,柏油马路上蒸蒸向上的热气从小腿处一直向上蔓延,下车后我连忙向门卫处的大遮阳伞跑去,站在那里吹着凉风等苏寻把我的行李从车上拿下来。
苏寻边走边拽着领子抖身上的T恤,“姐,你一次也没来过这儿吧。”
我点点头,上次来北京还是小学的时候,那时爸妈刚离婚,父亲把我接到北京,带我和苏寻去游乐场玩了一天,之后我就被母亲怒气冲冲地接走了。从那以后母亲开始限制我和父亲联系,我只能和苏寻了解到他们的近况,听说父亲这几年再婚了,和对方的感情很好,两个人平时就在小区里打理着一家超市。
从小区大门口进去就能看到花坛后面超市的大牌子,我擦干手心处沁出的汗,跟在苏寻身后走了进去。
收银台处的大风扇“吱呀”地四处转,流动的热风中饭菜的香味一阵一阵传来,正在看电视吃饭的两个人看到我们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爸,我把姐接过来了。”苏寻把行李箱推到里面,看了我一眼。
我攥紧挎包的带子,看着对面比想象中老了许多的男人,喊出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爸。”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忍住要哭的冲动,心里五味陈杂。
父亲热得发红又带着汗的脸微微颤动,他站起来手无措地比划着,“哎,来了就多待几天再走。”
这时他旁边的女人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热情地说:“这就是小虞吧,长得真漂亮。”
苏寻从门口的冰柜里拿出一瓶冰镇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林姨。”
我感受到女人手掌厚厚的茧子,长相和气质都给人一种亲切能干的感觉,这个林姨和我妈各方面都截然相反。
“阿姨好。”我垂下眼睛叫了一声。
“好孩子,还没吃饭吧,寻寻你也拿个凳子坐这儿,阿姨去给你们盛饭。”她把我拉到里面坐下,然后去后面的厨房忙活了。
吃过饭,苏寻带我去住的地方,从小区的后门出去是一个新的开发区,建筑都很新,门口还有没拆的架子。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和林姨在这里也有一套房子,用来给苏寻住,两个人就住在老小区。
苏寻住的地方在顶层,还送了一个小阁楼,房子很空,除了家具和一些基础设施就没有别的了,苏寻刚进门就要收拾东西,打算把他的卧室给我住,我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小阁楼,比起宽敞明亮的房间,我倒更喜欢这个小得有些温馨的地方。
苏寻简单和我交代了几句,还给我留了几家外卖电话,就赶着去补课了。
演唱会当天,许烨上飞机前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早早地起床,和苏寻一起去坐地铁,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苏寻和我说了一路具体路线,要经过哪站哪站,甚至还让我背给他听。
我忍住想堵上他这张喋喋不休的嘴的冲动,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坐个地铁还能丢吗。
”
“你忘了五年级的时候你带我坐公交回家坐反的事了?”苏寻扬了扬眉毛,“最后还是我带着你回去的。”
一阵风吹过,地铁进站,我拍了拍他,“别担心了,你快去上课吧。”
首都的早班高峰期挤得吓人,站了几站后累得我脚都失去了知觉,好不容易找到了座位,结果只坐了一站就到地方了。
许烨的飞机还有20多分钟到,我站在一个比较凉快的角落刷着微博等他下飞机,整个首页都在推送TFBOYS演唱会的消息。
我点开王俊凯的微信朋友圈,半个月都没有一条动态,他会不会很紧张,是不是正在抓紧时间练习呢?
想到一会儿就能在舞台上看到他了,我的心里有点小激动。
许烨下飞机后,我陪他把行李放到酒店,然后两个人开始往五棵松赶,我们来回换乘地铁,大概一个小时候在五棵松站下了车。
在凯迪拉克附近吃过饭后才刚12点,我和许烨本以为来早了,没想到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场馆外已经围满了人,穿着不同颜色应援服的女孩子在场外雀跃地忙东忙西,分发着手幅和其他小玩意儿,TFBOYS三人的立牌几乎摆满了一条街,粉丝们响亮的口号声点燃了这个炎热的下午。
我和许烨像没见过世面的两个人,边吃着手里的冰淇淋边在人群中东张西望,这就是TFBOYS的人气吗,也太可怕了吧!
许烨不知从哪弄来两条蓝色的丝带,一条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条学着别人的样子,在我一小撮头发上打了个结。
“苏虞,你要是长发就好了,扎起来会更好看。”许烨边笨拙地弄着我的头发边说。
进场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有几个粉丝在检票的时候发现票是假的,开始崩溃大哭,场外的粉丝有的聚在一起安慰她,检完票后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骗子我cnm!”
“这些杀千刀的骗子黄牛。”许烨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在后面推着我往前走。
我和许烨到前排坐下,从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舞台中央,台下闹哄哄的气氛显得偌大的舞台更加空旷了。
我旁边坐过来一个妹子,刚坐下就开始摆弄着手里的相机。
我凑到许烨旁边小声问他:“你哪里来得这么靠前的票啊?”
“我抢的呗。”
我继续盯着许烨,表示不相信。
“哎呀哎呀。”许烨把我推回去,“我走后门弄到的,行了吧。”
舞台的灯光忽然全部亮起来,强烈的光束扫了过来,我连忙伸手遮住眼睛,不一会儿,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王俊凯和其余两个同伴穿着银色服装亮相。
具体都有什么节目我记不清了,只记得现场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我身旁的妹子全程相机就没有放下过,一直在那里尖叫。
许烨也很来劲,一直跟着唱歌呐喊,到王俊凯的节目时恨不得要把嗓子喊哑了,离场的时候他边咳边喝掉了一瓶矿泉水。
许烨今天看起来特高兴,王俊凯在台上唱周董的歌时他边晃着我边激动地说他凯哥帅炸了,我想到许烨醉酒的那个晚上,王俊凯给我讲述他们的过去和梦想,有些感动,这是王俊凯组合出道以来的第一场演唱会,既实现了他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许烨的愿望,在王俊凯唱歌的时候,我总感觉许烨的眼里隐隐闪着泪光。
演唱会散场后,我和许烨站在场外,他接了个电话,然后打车说要带我去吃饭。
“和谁一起吃饭啊?”上车后,我有些心虚地问。
坐在副驾驶上的许烨回头看了我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我明知故问。
“当然是凯哥啊。”
“哦。”我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好久没见到他了,舞台上的他瘦了好多,见面第一句话我要说什么才不会显得尴尬?
心里乱想着,车忽然停了下来,我跟着许烨走进一家小区,他带着我绕来绕去,爬上了一栋楼的顶层。
这个地方位置很偏,小区的建筑风格看起来也很高大尚,当我站在天台上看到四周的景色时,惊讶得差点惊呼出来。
晚风,夕阳,火烧云……画面美得就像宫崎骏动画中的场景。
天台上两男一女正围着两个烧烤架忙活着,脚下还放着几个箱子,许烨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开始给我介绍他们。
许烨说完他们的名字我就忘了,只记得那两个男生都是王俊凯和许烨的初中同学,另一个女生是戴眼镜男生的女朋友。
许烨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后,开始整理食材,我和那个女生坐在天台边上,边串着签子边聊天,因为第一次见面对彼此都不熟,我们聊的话题无非都是那些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电影什么的。
我们把肉都串好后,王俊凯刚好来了,他从天台的门口处飞奔过来,刘海被风吹得肆意飞起,笑着扑到了几个男生身上,空荡荡的天台充斥着男孩子吵闹的笑声。
王俊凯和那个女生简单打了个招呼,看见我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点。
“苏虞,好久不见。”他小声对我说,有些拘谨地整理了下额前凌乱的刘海。
我还没有说话,许烨忽然过来搂着王俊凯的脖子走了,“才多久没见啊,快过来烤肉,饿死我了。”
他们几个男生不让我们两个女生帮忙,所以我们只要坐在小桌子旁等着现成的吃就好了,边吃着烤串边看风景的感觉真好,戴着眼镜的男生不时地过来给女朋友喂上自己刚烤好的肉,不想吃狗粮的我只好起身背对着他们,假装看风景。
几个男生又开始闹起来,我听到王俊凯在我身后喊道:“许烨你离我远点,想吃就自己烤。”
“王俊凯你是不是哥们!我就吃一口!”
“不行,要吃你吃那个糊的。”
感觉身后有人靠近,我转过身,王俊凯放大的俊脸突然出现在头顶上方,他直接用手往我嘴里塞了一块肉。
“怎么样,我烤的是不是很好吃?”王俊凯侧着身子,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台子边上,说着自己也从盘子里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嗯……”我呆呆地点头,注意力全在他喂我的那只手上,而且他刚才用的也是那只手。
夜晚天台上的风很凉爽,我却感觉自己的脸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