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裕民--
“明明说好的,只是让王佳芝同志去引诱他,怎么现在还要……”
“王佳芝同志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她的处境很危险。”
--联络员--
“你以为我不恨他?我比你更恨!我的老婆和两个孩子,都是死在他手上!”
“我们之前也有两个女同志接近他,受过专业训练的,结果还不是被他杀了,还供出一串名单。”
“王佳芝,你知道你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是你这个麦太太的身份。”
“这个陷阱他会越陷越深的。”
--王佳芝--
“陷阱?什么是陷阱,你知道,他像蛇一样,在我身体里越钻越深,他太明白假戏真情了。他从我身体里抽出的时候,我以为,你们会带着同志进来,然后……他被打得脑浆迸地,血溅我一脸……”
“你知道,那种即使知道他们左眼珠子都掉下来,半边脑袋都没有了,我还要迎合他,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吗?”
“他从来都没相信过谁。”
“换句话说,他只信他自己。”
--联络员--
“这封给英国人的信,里面只有易默生的名片,他在试探你。如果我们去了,不但你涉险,我们也抓不了他。”
“你别说了,别说了……”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我比任何人都恨他,可是,作为一个情报员,我最大的职责是,忠诚,忠诚党,忠诚国家。你明白吗?”
--邝裕民--
“佳芝,我……”
王佳芝掰开邝裕民的手。
“我们回不去了,如果三年前……没有如果。”
王佳芝的身影藏进楼阁的下一层阶梯里。
--王佳芝--
“啊。”
“你吓死我了。”
“你下次别这样出现。”
外面风雨大作,王佳芝关上门,刚平静下来,玻璃窗上蓦然倒影出易先生的脸。
她乖巧地解旗袍。
她蜷缩在床上,凌乱不堪。
像一只蚕蛹。
--易先生--
“这是你的风衣。”
“走了。”
--王佳芝--
“我想去香港。”
“真的。”
“我恨你。”
--易先生--
“我回来了。”
“你还恨我吗?”
--王佳芝--
“不恨了。”
“太太说你去南京了。
--易先生--
“不要听他们说的。”
易默生正在烧东西,炉膛里的火很旺。
“把门带上。”
“以后不许进这间房间。”
--王佳芝--
“你好,我找蒙特里恩先生。”
--男招侍--
“您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他吗?”
--王佳芝--
“是的,我要亲手交给他。”
--男招侍--
“好的,小姐,这边请。”
“蒙特里恩先生,有客人找。”
--蒙特里恩--
轻轻拆开信封,名片很薄,他在灯下仔细端详。
“您是易先生朋友。”
他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一个箱子。
竟然是三颗钻石。
“钻石还没有镶好,您可以选一个款式。”
王佳芝淡淡的,没说话。只是心里头,思绪翻腾,有些愕然,也很矛盾。
“那这个呢?”
“六克拉的紫钻。”
--王佳芝--
不由得惊呼。
“鸽子蛋!”
--蒙特里恩--
“需要量一下您戒环的尺寸。”
--王佳芝--
“你喜欢钻石吗?”
--易先生--
“我不喜欢钻石。”
“但是我喜欢你戴上钻石的样子。”
“别取下来,好看。”
--王佳芝--
“我不习惯在大街上戴这么贵重的礼物。”
--易先生--
“你怕什么?我跟你一块的。”
--王佳芝--
“快跑。”
--易先生--
“什么?”
--王佳芝--
“快跑啊!!!”
--下属--
“他们都是岭南大学的学生,读书的时候,还排演过话剧,王小姐最有名,还上过报纸……”
--易先生--
“事前为什么不说?”
--下属--
“我是看您和王小姐的关系……”
“这是您的钻戒。”
六克拉的鸽子蛋。
--易先生--
“这不是我的。”
“封锁消息,十点以前,南山矿场,就地处决。”
他龙飞凤舞地写下这些话。
--下属--
“好的。”
--王佳芝--
悬崖勒马,为时已晚。
恨只恨,“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个道理,她没有早些懂。
也许,所谓万丈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似锦。
她,终究是,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