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是夜，天际火光划过，一道白光自凡间而起，生生与那火光相撞，歪歪斜斜落在天门外。

白光退散，却是一道人影，呆愣愣坐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

白衣仙人披着夜色而来，垂眸打量着她，瞧着她素白衣衫上被涅槃之火肆虐的痕迹，脱下外袍俯身披在她肩上。

他尚未来得及问询，便见天兵天将赶来，在天兵天将之后是让他都意外的人——缘机仙子。缘机仙子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错事酿成之前赶到，顾不得礼数，小心将地上的人扶起。

“小山神，您这次又是怎么把自己玩死的？”

小山神？

润玉一怔，只觉耳熟，却想不起是哪路神仙。

云棠眼中已复清明，赶在缘机仙子念叨前，一个禁言咒打了过去，看着气势汹汹的天兵天将，迟疑着开口：“我只是一不小心又死了，不至于出动天兵天将吧？”

明知不该笑，润玉却还是忍不住弯起些嘴角，一双眸子不比星辰逊色，落在她身上，几分好奇浅淡的仿佛风一吹就散，“仙子放心，他们都是为了抓刺客而来。”

他执手与她一礼，“在下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云棠抬手回礼，他的外袍便从她肩头滑落些，“仙子不敢当，唤我云棠便是。”

黑的发落在白的衣，鬓间不见钗环，素净的过分，却教人觉得耀眼。

她瞧了眼缘机仙子，盘算着偷跑出天界，回钟山瞧一瞧师尊。那么大一个钟山师尊一人守着，冷冷清清，老人家属实可怜。

可她刚抬脚，衣袖便被缘机仙子死死揪住，禁言咒被强行解去，只听缘机仙子开口：“小山神，山神大人叮嘱过，好生修炼，莫生事端，历练结束之时便是归期，您如今可不能离开，您若离开，小仙实在没法交代。”

“小山神，你这次又是怎么死的？”月下仙人慢吞吞赶到，将云棠好一番打量，忽然笑了，“又摔死了？小山神，你这每次都活不到寿终正寝，山神大人可说了，你要在凡间寿终正寝八世方可回去。”

润玉执了晚辈礼，“叔父。”

“别多礼别多礼。”月下仙人将云棠与缘机仙子二人往天门内一推，“小山神，你该去凡间了。”

尚不等她再与润玉说上几句话，便被缘机仙子又哄又拽的拖走。

待人影不见，润玉打发了天兵天将接着搜寻刺客，自己却没离开的打算，开口向月下仙人询问：“叔父，方才听您与缘机仙子唤那位仙子小山神，不知那位仙子是何来路？”

月下仙人被问的一怔，眨着一双狐狸眼，许久才回答：“这事虽然瞒着旁人，可你与凤娃都该知道才是，这位小山神是钟山山神唯一的弟子，山神亲自和天帝打了招呼，送入凡间历练，由天界盯着，以免她在历练中陨落，你倒是给忘了。”

钟山山神……

润玉往天门内看去，早已不见了云棠的身影。瞧着那样耀眼的人，竟是从钟山出来的。

钟山不容人踏足，也不与六界往来，六界唯一知晓的，便是钟山有一位山神。

月下仙人见他沉思，也不多言，心里想着那位小山神的身份，便觉得一把刀威风凛凛的要挥来。她的存在于天界而言是一桩好事，但也要在她历练结束后方是好事，如今若泄露半分，她便是挥向天界的刀。

得瞒住了。